玉石俱焚(2 / 2)

此時又一道蒼雷在頭頂炸開,仿佛是老天在怒吼一般駭人。

林玉壑嚇了一跳,握緊了雙手,喃喃自語:「明珠,難道是你在告訴我?你不願意?」他閉目沉沉一嘆:「明珠,你莫再生氣了,你會是我唯一的妻子,你的位置無人可取代,至於傑兒,他會是林家唯一的男丁,他需要一個好的出生,我必須給他一個好出生…」

金管家不過是虛驚一場。

雨是下了,卻沒下在這條林間,而是在另一片,偶爾被北風帶來幾滴細雨

兩輛馬車連同一輛板車一陣疾行,出了林間,進入了狹窄的山道,竟是將妖風雷雨給遠遠的丟在了身後。

金管家後背卻出了密密的汗,手也抖了起來。

頃刻,山間突起一聲巨響,馬車被炸的四分五裂,一團黑霧直沖九天,火葯威力驚人,余震波及前後

山道的另一頭,出現了兩列威風凜凜銀甲騎兵,為首的則是一位身形俊拔的黑衣少年,年約十七八九,劍眉飛天上揚,著實英氣逼人。

他騎在一匹棕色駿馬之上,腰間一炳寶石長劍,手肘和肩胛上護甲散著肅穆凜冽的銀光。

山間回聲大,這聲凌空巨響,自是教這波騎兵一驚。

馮軻御馬至趙蘊身旁:「公子,許是山崩,我們要不要繞道而行?」

趙蘊側耳細聽,已經沒了聲音,所謂初出牛犢不怕虎,豈有繞道而行之理?

「不,我們過去看看。」

狹窄的山道上,滾滾硝煙濃霧中,一輛馬車側歪著,不遠處的血泊里卧著幾道呻吟的人影,和一匹死馬,地上四散著黑乎乎的木頭塊,焦掉的布料塊,還有一個孤零零的車軲轆。

再遠一點還有一輛稍微完整的板車,隱約可見伏著兩個人。

趙蘊沉聲下令:「救人!」

馮軻唐散之等人掩住口鼻一邊揮散著濃霧,一邊走了過去。

側翻的馬車邊還有個人,腦門磕在了石頭上,暈了。馬車里也有個男人,摔的四仰八叉,起不來,馮軻一只手將他提了出來。

男人站穩後,疾呼:「傑兒,熹兒,傑兒……」然後跌跌撞撞的奔向血泊里。

根據大人的身形,他一眼確定蜷縮成一團的就是紅珊,他蹲過去推她:「傑兒呢?」卻觸到了一手的鮮血,原來她後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紅珊掙扎著動了動,把緊緊護在身下林傑露了出來。

林玉壑輕輕的捧起小襁褓,早上還會哭會笑的嬰兒,眼下已經青白了臉,沒了氣息。

林玉壑頓覺痛徹心扉,絕望的嘶吼:「傑兒!」

唐散之走近幾步,地上有一條殘缺的胳膊,一看就是屬於男人的。

一個嬌小的女子,被一個身形高大的漢子牢牢的壓在了身下,這漢子的後背血肉模糊,缺了左臂。

想來這個胳膊,就是他的了。

唐散之嘆了句:「倒是個血性漢子!」喊了唐游之來,兩兄弟一起把金管家輕輕抬到一旁,露出了他身下的林熹。

林熹在爆破的那一刻就抱住了頭,同時金管家又飛身將她撲於身下,所以她表面上來看幾乎無傷痕。

唐游之掏出傷葯倒在金管家的胳膊和背上,他悶哼一聲,意識清醒了許多:「小姐……」

林熹正眨著血紅的眸子望向右邊,看到林玉壑正呆若木雞的抱著沒了氣息的愛子,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再睜眼一看,林玉壑確實是完好無損的在她眼前呢。

連衣服都沒臟一塊。

她憤怒的轉頭望向金管家。

金管家張了張嘴,斷臂之痛猶如剜心,他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拼命的搖頭,道:「不可,小姐,不可啊,大逆不道…」

林熹的小臉突兀的一僵,她捉住衣角,血紅的大眼睛驚惶的眨動著…

可因為她瞧上去傷最輕,反而沒人去注意她,馮軻等人的視線都在傷者身上,特別是還有個身形嬌小的女子被炸成了一塊木炭,生死不知的昏迷著,無人搭理。

馮軻覺得她太可憐了,蹲下探了下她的氣息,從懷里掏出一顆救心丸硬塞進了她的喉間。

這廂玉嬤嬤被冷水潑醒,一時還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煙霧已散,路面也被清干凈了

元寶腦門上包著紗布,喜道:「嬤嬤終於醒了?快,快去看看小姐的傷,這香梅實在是沒用,關鍵時刻掉鏈子。」

玉嬤嬤回憶起看到馬車被炸那一瞬的痛苦,真真是想跟小姐一道死了算了!她這才反應過來,哭哭啼啼的撲向林熹:「小姐,小姐您有沒有事?」

林熹一對血眸還在流生理淚水,她盯著玉嬤嬤一張一合的嘴,道:「嬤嬤,我聽不見了。」

「什么?」玉嬤嬤差點又要暈過去。

林熹的世界萬籟俱寂,她動了動耳朵,很努力的想聽到些什么,可還是只有嗡嗡的鳴聲…

她的聲音帶了些許無助和脆弱:「嬤嬤,我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