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反擊的號角【二合一】(2 / 2)

正如曹焱所言,事實上他也不信南梁王趙元佐會在他魏國如此關鍵的戰爭中耍陰謀,畢竟若果真因為後者而對他魏國的利益造成了損失,相信不用他們出面,宗府都不會輕饒了南梁王趙元佐,到時候,死都算是輕的,搞不好會被在宗譜中除名——對於王族、貴族子弟來說,宗譜除名、不允許再沿用本族姓氏,這才是最最嚴重的懲罰。

不過話說回來,在這次的事上,燕王趙疆倒是誤會了南梁王趙元佐,因為在燕王趙疆攻打汲縣的這幾日,正是酸棗、南燕兩地傳開「魏太子趙潤敗走巨鹿、生死未卜」謠言的時候,這使得原本正打算渡河跟燕王趙疆一同攻打汲縣的南梁王趙元佐,被迫停止了出征,傾盡麾下士卒到處封鎖這則謠言。

不誇張地說,此時的南梁王趙元佐,正被那則謠言攪地頭疼不已,生怕這則謠言在魏國國內引起巨大動盪,哪里還顧得上出征汲縣。

「派人去問問趙元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軍都拿下汲縣了,他麾下的軍隊呢?」

想了想,燕王趙疆吩咐左右親衛道。

「是!」

左右親衛抱拳領命。

魏洪德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四,魏公子疆率領麾下山陽、南燕兩支魏軍,攻打汲縣,在經過激烈的攻城戰後,於當日收復汲縣。

一日後,燕王趙疆的心腹親衛來到了南燕,一方面向南梁王趙元佐這位河內戰場的主帥送上「汲縣大捷」的戰報,一方面則代表燕王趙疆,質問南梁王趙元佐因何放棄合攻汲縣的策略。

在得知燕王趙疆派人前來之後,南梁王趙元佐這才恍然,他把前者給忘了。

好在這一次他並沒有耍什么陰謀的意思,因此倒也不必心虛,只需將謠言之事寫在信中,叫那兩名南燕軍的騎兵帶回去,交到燕王趙疆手中,自然能大小後者的懷疑。

不過在看到「汲縣大捷」的那份戰報時,南梁王趙元佐卻也有些意外。

他在跟大將龐煥議論此事時說道:「還真是小瞧了這個趙疆,單憑其麾下山陽、南燕兩支軍隊,居然能收復汲縣,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在南梁王趙元佐的印象中,至少在「第一次北疆戰役」與「第二次北疆戰役」期間,燕王趙疆麾下的山陽軍——當時南燕軍仍在魏國上將衛穆手中——實力平平無奇,再加上在「第三次北疆戰役」時,燕王趙疆與其麾下山陽軍曾被韓國前代郡守劇辛逼得近乎全軍覆沒,以至於南梁王趙元佐對這位侄兒以及其麾下的軍隊,並不是特別期待。

可沒想到的是,在沒有他麾下鎮反軍參與的情況下,燕王趙疆這個侄子,竟有能力收復汲縣,這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

要知道,就算韓將樂弈、馬奢、秦開等人麾下的精銳軍隊被悄然抽調了絕大多數,但再怎么說河內郡仍然駐扎著近乎十萬的韓軍,這可是一股不容小覷的軍勢。

在聽了南梁王趙元佐的話後,大將龐煥客觀地評價道:「諸皇子中,太子趙潤強於智略,而燕王勝在勇武,縱觀我大魏,能匹敵燕王般勇武的,恐怕不會超過一只手。」

的確,除了投奔魏國的原韓將廉駁、商水軍大將伍忌,其他的魏國諸將,無論是鎮反軍的勇將蒙濼、上黨軍(原北三軍)的主將姜鄙,亦或是汾陘軍的勇將蔡擒虎,事實上都不能說在勇武上肯定超過燕王趙疆。

至於其他魏將,哪怕是魏忌、司馬安,也只是強於統率兵馬,在武力上是遠遠不及的。

當然,對於南梁王趙元佐來說,他始終認為,他魏國的第一勇將,乃是他的兄弟兼宿敵禹王趙元佲——當然,這指的是二十幾前時並未受傷的禹王趙元佲,而不是現在連走幾步路都會咳嗽的趙元佲。

除此以外,無論是太子趙潤、燕王趙疆,事實上都被南梁王趙元佐『低看一等』,激不起競爭的心思,唯獨那個曾經擊敗過他的兄弟。

不知為何,明明在談論燕王趙疆的話題,南梁王趙元佐卻不由地想到了兄弟禹王趙元佲,且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陣陣濃烈的遺憾:倘若老五當年並未不慎被流矢所傷,那又會是怎樣的局面呢?

「真是可惜……」

南梁王趙元佐一臉惋惜地輕嘆道。

「可惜?」

龐煥聞言一愣,有點不明白自家王爺的想法:燕王趙疆收復了汲縣,這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唔?不,沒什么。」

回過神來的南梁王趙元佐,微微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門外出現一名魏卒,叩地稟告道:「王爺,大梁有書信送抵。」

聽聞此言,南梁王趙元佐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當即吩咐道:「取來我看。」

見此,那名魏卒便走入屋內,將那封從大梁派人送來的書信遞到南梁王趙元佐手中。

在寂靜的屋內,南梁王趙元佐細細觀閱著書信,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看得在旁的龐煥心中好生焦急,忍不住問道:「王爺,是關於那則謠言的事么?莫不是大梁那邊出了什么變故?」

在詢問時,龐煥心中稍有些忐忑,因為他們並沒能及時封鎖消息,阻止那則謠言傳到大梁。

一想到那則謠言的可怕破壞力,龐煥心中有些頗為不安:雖說他們跟太子趙潤並非一路人,但是在這場事關他魏國國運的戰爭中,雙方的利害是一致的,相信只要是一名魏人,都希望魏國能在這場戰爭中勝出,擊敗韓齊,成為中原霸主。

唔,以蕭鸞為首的蕭逆余孽除外。

在足足過了一盞茶工夫後,南梁王趙元佐這才長吐一口氣,淡淡說道:「確實是那則謠言的事,那豎子……或許他也沒有想到,他音信全無,對國內造成了怎樣的影響。……不過暫時你我不必再顧慮這件事了,哼,因為咱們那位陛下出面了……」

說罷,他將手中的書信遞給龐煥,淡淡說道:「趙偲還是果斷,立刻下詔冊立趙衛為皇孫,將那則謠言的影響降到最低,使我大魏不至於因此引發奪位的內亂……」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南梁王趙元佐的心情著實有些復雜。

平心而論,他從未支持過太子趙潤,甚至於,太子趙潤的存在,對他來說其實也是一柄懸在腦袋上的利劍——雖然趙潤為了國家利益著想,忍著對他的厭惡繼續重用他,但反過來說,他南梁王趙元佐又何嘗不是為了活命,只能老老實實地為太子趙潤執權的魏國效力呢?若是期間他敢耍什么花樣,相信趙潤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因此對於南梁王趙元佐來說,太子趙潤若死在韓人手中,這對他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問題是,他魏國需要太子趙潤——無論從國家利益考慮,還是從他姬趙氏王族的利益考慮,太子趙潤都不能死。

正因為明知這一點,南梁王趙元佐懷著糾結的心情說道:「暫時國內不需要你我去操心那則謠言的事了,但是那豎子……他至今音信全無,雖然我並不相信他會被韓人所擊敗,但十有八九,他已被韓人截斷了歸路,故而無法將消息傳回國內……」

龐煥偷偷看了一眼自家王爺,在他趙元佐身邊呆了三十幾年,豈會猜不到自家王爺此刻的心情。

於是,他咳嗽一聲,替面色糾結的趙元佐將其心里話說了出來:「王爺,末將以為,此時當以大局為重,既然東宮或有可能身陷韓國,那么,為了大局著想,理當全力營救……」

南梁王趙元佐看了一眼龐煥,心情復雜地點了點頭。

又過一日,南梁王趙元佐的親筆書信,亦送到了身在汲縣的燕王趙疆手中。

在看到這封書信內的解釋後,燕王趙疆這才恍然,原來南梁王趙元佐之所以沒有按時率軍合攻淇縣,是因為被一則韓人釋放的謠言被牽制住了。

對於那則謠言,燕王趙疆亦是嗤之以鼻,畢竟他對兄弟趙潤是非常欽佩的,斷然不相信區區韓人就能打敗他那位兄弟。

待等十一月中旬時,由於大梁那邊已有魏天子趙元偲出面坐鎮,以冊立皇孫趙衛的方式杜絕了內亂的發生,這使得南梁王趙元佐再無後顧之憂,遂率領麾下鎮反軍,渡河大河,前往汲縣與燕王趙疆麾下的軍隊匯合,逐步對韓軍展開反擊——以對河內韓軍施壓的方式,希望可以減輕太子趙潤那邊的壓力。

當然,事實上,身在巨鹿縣的魏國太子趙潤,並沒有什么壓力。

他幾次挫敗了韓釐侯韓武的企圖,且在無聊的冬歇期內又有侍妾趙雀伺候在旁,小日子過得無比愜意,能有什么壓力?

倍感壓力的,事實上應該是韓國才對:在巨鹿戰場,韓國奈何不了魏太子趙潤所率領的魏軍;而在河內戰場那邊,魏國的南梁王趙元佐以及燕王趙疆,正在逐步對韓國加大壓力,以至於韓國本土陷入首尾難顧的窘迫局面,怎么看都是韓國最為吃虧。

十二月中旬時,由於憂心趙弘潤的處境,大梁分部的青鴉眾們,冒著風雪以及被韓軍巡邏騎兵發現的危險,艱難地打探到趙弘潤身在巨鹿的消息,且來到巨鹿求證「太子趙潤安然無恙」的事實。

趙弘潤當然無恙,甚至於他這段日子過得非常悠哉。

當他得知,因為他與魏國本土失去聯絡,以至於韓人用一招小小的造謠伎倆,就險些讓他魏國陷入混亂時,趙弘潤亦是大吃一驚——事實上他確實沒有想到,他的威望,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能嚴重影響到他魏國國內局勢的地步。

虧得大梁還有他父皇魏天子趙元偲在,否則,他這會真有可能玩脫,給韓人有機可乘的機會。

好在局勢目前已經穩定下來。

當日,趙弘潤亦寫了幾封信,托青鴉眾設法傳到大梁以及河內,相約明年開春時與韓國決戰的事宜。

倒不是他有多么大的信心,只不過是因為到了明年開春,就算他魏國不動手,韓國也肯定會動手,既然反正要打,索性就先下手為強。

更何況戰爭這種事,若是持續的時間太長,哪怕魏國最終取勝,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尤其是這次魏韓全面戰爭,魏韓兩國皆卯足了勁,犧牲了一切國內建設支持戰爭,倘若打個一年半載,甚至更久,韓國吃不消、魏國也吃不消。

魏洪德二十七年年初,大梁、河內,朝廷以及諸路魏軍,前後收到了太子趙潤派青鴉眾送來的消息。

內容很簡單,只是一句話。

開春後,圍攻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