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爭執與噩耗【二合一】(2 / 2)

但若是魏國不肯見好就好,繼續與韓國打下去,那么這場仗持續下去,魏國在這場仗中的收益難免就越來越小,可能打到最後,只有七八分利,看似這七八分利比五分利要高得多,但問題是,在同樣的時間內,楚國有可能已吞並了齊國與魯國,取得了十二分利。

在這種情況下,魏國的八分利收獲,其價值就遠遠比不上之前的五分利。

這個道理,趙弘潤與韓王然都明白,因此,韓王然根本不擔心魏國會繼續這場戰爭。

在他看來,如今的魏國是什么?

是上山虎!

何謂上山虎?就是吃飽喝足後,准備回窩睡覺打盹的猛虎,雖然依舊凶猛,但實際上並無多大的威脅,因為他吃飽了,除非有人挑釁他、威脅他,否則並不會隨意傷人。『ps:按生辰八字來說,作者就屬於上山虎,吃飽喝足回窩睡覺,以前算命的說我一輩子無憂無慮,完全沒有下山虎那種拼搏勁,這可能就是作者性格比較懶散的原因吧。』

最凶猛的猛虎,實際上是下山虎,也就是飢腸轆轆准備下山打飯的老虎,這個時候的老虎,是最最凶猛的,因為他餓。

就好比秦國。

當然,在韓國眼中,秦國還談不上什么下山虎,充其量就是同樣飢腸轆轆的惡狼而已,或者說得再難聽點,豺狼。

韓國根本不懼秦國,就算是被魏軍打得灰頭土臉,韓國依舊不懼秦國。

就好比韓將司馬尚麾下那在這場仗中僥幸存活的一萬五千代郡重騎,秦國有這個能力擊潰這支重騎么?

在韓王然看來,只要魏國不參合其中,就算是此刻此刻的韓國,也完全有能力招架地住秦國的進攻。

這也正是韓王然並未想過喂飽秦國的原因:韓國割肉喂虎,那是因為戰勝不了魏國,而秦國算什么?不過是一個地處偏離西垂的蠻國而已。

只不過,如今有個趙冉在魏公子潤身邊挑唆,這倒是個麻煩。

「……不用慌。」

在沉思了片刻後,韓王然鎮定地說道:「那趙冉之所以會出現在你們面前,在寡人看來,純粹就是魏公子潤想借此人對我大韓施壓。傳聞魏公子潤待魏人至善,但在戰敗方面前,卻凶惡如鬼,呵,倒也並未虛言。……不過不用慌張,趙潤充其量就是抹不開「魏秦之盟」的情誼,不好無緣無故撇下秦國而已,但那趙冉想要挑唆趙潤繼續攻打我大韓,那也是痴人說夢,趙潤此人,只要他自己拿定主意,誰說誰勸都沒有人,更何況是趙冉那個外邦之人?」

聽聞此言,趙卓心安了幾分,拱手問道:「不知大王有何指示?」

韓王然想了想說道:「今日你與韓晁,做的不錯,接下來,繼續與那趙冉爭論即可。……趙潤那邊嘛,稍微再放寬一些尺度吧,他無非就是借機索要更多的好處罷了。……另外,趙潤若是要拖,那就拖著吧,一口爛掉底的鍋,再爛也爛不到哪里去,縱使是作為戰勝方,魏國未嘗不想盡快結束戰事、休養生息。你以為他願意拖?呵!」

「是……」

趙卓心中大感驚訝。

他再次發現,眼前這位曾被傳聞為昏昧平庸的年輕君王,原來竟是一位如此洞若觀火的明君。

至少在聽罷韓王然的一席話後,趙卓心中再無惶恐與不安。

『有這等明君在,縱使我大韓一朝受挫,相信他日亦能東山再起吧?』

在告辭時,趙卓看了一眼韓王然面前桌案上那堆積如山的奏折,心中涌出幾分敬重。

「臣告退。」

他恭恭敬敬地施禮告退。

當夜,趙卓手持出城令牌,離開了邯鄲,馬不停蹄地回到魏軍營寨,將韓王然的一席話告訴韓晁,那一針見血的分析,聽得韓晁嘖嘖稱贊不已。

不過最讓韓晁驚訝的,還是韓王然對魏公子趙潤性格的描述與了解。

「大王只見過魏公子潤兩面,何以如此了解後者的性格?」韓晁驚訝地詢問趙卓道。

趙卓攤攤手,心說:你問我,我問誰去?

韓使趙卓重返魏營的消息,當然瞞不過趙弘潤的耳目。

他原以為趙卓此去邯鄲後,必定在韓王然得到了什么授意與叮囑,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無論韓晁也好、趙卓也罷,在之後的一兩日里,每日就只顧著與趙冉扯嘴皮子,並未私底下接觸趙弘潤。

這讓趙弘潤頗感意外。

『奇怪了……韓國應該不希望這件事再繼續拖下去才對呀。』

百思不得其解,趙弘潤索性將韓晁、趙卓二人叫到了自己的帳篷,親口詢問究竟。

「趙卓大人,前兩日你回邯鄲,不知韓王有何回覆?」

趙卓搖頭說道:「大王說,他與公子早有約定,無需再稟,便將在下打發回來了。」

「哦?」趙弘潤似笑非笑地問道:「趙卓大人,你應該將趙冉大人的事,告訴韓王了吧?」

趙卓點頭說道:「確實。」

「韓王就沒說什么?」

「並沒有。」

「……」趙弘潤聞言微微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待韓晁、趙卓二人離開後,趙弘潤將暫留在軍營中的南梁王趙元佐請來,將這件事告訴了後者。

南梁王趙元佐聞言皺眉說道:「看這情形,韓然是料定我大魏不可能與他韓國繼續交兵,是故有恃無恐……另外,韓然似乎也並未將秦國放在眼里。」

「唔。」趙弘潤點點頭,說道:「韓然那小子,確實是個聰明人……看他有恃無恐,我真恨不得提兵再戰。」

「那樣,到時候就更難抽身了。」南梁王趙元佐慢條斯理地說道。

當然,他指的並不是無法從與韓國的戰爭中抽身,而是無法向秦國交代:明明秋收前你魏軍還能繼續攻打韓國,為何秋收之後,你魏軍反而後繼無力?

在離開時,南梁王趙元佐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見好就收吧,這場仗,我大魏已達成目的,若因貪得無厭而自縛手腳,反而落了下乘。」

『……』

趙弘潤頗有些意外地看著南梁王趙元佐離開,隨即低聲對身邊的宗衛長呂牧說道:「呂牧,你有沒有覺得,南梁王這兩天,行為舉止有點怪異?」

呂牧點點頭,懷著幾分惡意揣測道:「可能是在韓將秦開那邊吃了虧吧,卑職聽說,鎮反軍與漁陽軍的戰事並不順利。」

不得不說,呂牧的猜測雖然並未全中,不過倒也真猜到了幾分:前段時間,在南梁王趙元佐對韓將秦開束手無策的情況下,而侄子趙弘潤這邊,卻大勝韓將樂弈,這確實是讓南梁王趙元佐大受打擊。

畢竟,小輩開始肩挑國家重擔,難免就意味著老物已被這個時代所漸漸淘汰,這對於南梁王趙元佐這類其實自視甚高的人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

再然後嘛,再聯想到自己膝下無兒,只有一個女兒,曾一度信賴他、而且他也視為養子般的皇五子、慶王趙信,也遭到他的背叛,如今還被軟禁在小黃縣,足不能出戶,這一樁樁的事,對於一個年過六旬、半截入土的老人來說,確實是難以忽視的打擊。

「自作孽。」

搖了搖頭,趙弘潤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而就在這時,帳外急匆匆奔入宗衛穆青,臉色難看地說道:「殿下,禹王過世了。」

「……」

趙弘潤張了張嘴,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一人大步闖入帳內,一把揪住穆青的衣襟,厲聲質問道:「你說什么?你方才說什么?!」

穆青定了定神,才發現揪住他衣襟的,乃是方才與他擦肩而過的南梁王趙元佐。

在看了一眼趙弘潤後,穆青難得地沒有甩開南梁王趙元佐的手,老老實實地說道:「方才,宗府派宗衛羽林郎前來傳訊,言禹王爺於數日前,在大梁府邸內,過世了。」

「……」

南梁王趙元佐張了張嘴,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良久,他緩緩松開了穆青,渾渾噩噩地走出了帥帳。

忽然,帳外傳來噗通一聲,隨即,便有東宮衛士驚呼道:「南梁王……南梁王昏厥了。」

在帥帳內,趙弘潤與呂牧對視一眼,趕緊與穆青出帳觀瞧,果然見南梁王趙元佐倒在地上,正被幾名東宮衛士竭力搶救著。

在微微嘆了口氣後,趙弘潤沉聲說道:「派人召韓晁、趙卓二使到帥帳。」

「是!」

當日,由於得知「禹王趙元佲過世於大梁」的噩耗,縱使是趙弘潤也無心繼續與韓國糾纏,干脆利落地與韓國簽署了停戰協議,協議條件參照當日韓王然與趙弘潤的協議。

得此此事後,秦國大庶長趙冉雖然不甘,卻也沒有辦法。

長達一年余的「魏韓之爭」,終於以魏國取勝、韓國落敗而告終。

且從即日起,韓國以邯鄲為界限的邯鄲郡南部,皆屬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