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對飲【二合一】(2 / 2)

趙昭頓時語塞,在目視了眼前這位兄弟許久後,苦笑說道:「弘潤,你跟父皇真是越來越像了……愚兄說不過你。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回齊國……」說到這里,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先王僖過世之時,曾囑托愚兄守護齊國,當時弘潤你亦在旁。當年愚兄赴齊時,臨淄人人輕賤,唯獨先王厚待於我,這份恩情,愚兄不敢忘卻……」

說罷,他偷偷看了一眼趙弘潤的表情,幽幽說道:「愚兄此番回大魏吊喪,臨淄諸人並無阻攔之意,皆以赤誠之心相待,唯期盼愚兄能盡快返回齊國,與他們同度艱難;然而,愚兄到了大魏後,卻被弘潤你扣下,此事若是傳出去,怕是會有人指責弘潤你……」

「我不在乎。」

打斷了趙弘昭的話,趙弘潤淡淡說道:「這天底下,看不慣我趙潤的人如過江之鯽,他們算老幾?……縱使他們日日咒罵,我照樣吃得下、睡得安,反之,若誰惹我不痛快,我就發兵滅之!」

「……」趙昭完全沒有想到趙弘潤居然會是這種反應,苦笑著說道:「這可並非明君主所為。」

「明君?嘿!」趙弘潤哂笑一聲,淡然說道:「父皇在位二十余年,兢兢業業,還不是仍舊有一小撮人在背地里指責他為昏君?除非聖人,否則誰能令這天下人人皆信服之?反正我從未奢望去當一個什么明君,父皇將王位傳給了我,那么我就肩負起興旺國家的責任,僅此而已。……若以後後人說我暴虐,我也無所謂,只要我切實履行了作為君王的職責,那我就問心無愧,就像父皇那般……」

聽聞此言,趙昭臉上的苦笑之色更濃了。

雖說君子可欺之以方,但這世上,總是難免會出現一些另類,就好比眼前的這位兄弟趙潤,他簡直就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在已貴為君王的情況下,絲毫不注重名聲,這種另類的家伙如何招架?

想了想,趙昭只能說道:「如此,對大魏的名譽也不好……」

「六哥想多了。」趙弘潤笑笑說道:「如今誰敢說我大魏的不是?雖然我一張口,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但,我大魏不還有四五十萬的軍隊嘛……這四五十萬張嘴,不見得招架不住那所謂的悠悠眾口。」

「……」趙昭無言以對。

他再次發現,想要說服眼前這位無論是才智還是口舌之利皆毫不遜色於他的兄弟,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了想,趙昭低聲說道:「弘潤,想當年,若無齊國的幫助,我大魏……」

然而,就在他正要抒發一下感情時,卻被趙弘潤突然打斷:「行了六哥!總之,六哥你就老老實實呆在大梁吧!」

趙昭被趙潤這一句話堵得半響喘不上氣來。

當日,兄弟倆頗有些不歡而散的意味。

晚上在返回睿王府的途中,趙昭的妻妾嫆姬與田菀聊起了方才她們女眷間的接觸。

縱使是性格膽怯的田菀,亦頗為喜悅,因為趙弘潤的那些後妃們,對待她倆都很親切,就仿佛姑嫂一般,硬要說有什么不適,只能說,田菀還不能適應魏後羋姜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即便明知那位魏後素來面無表情,並非是可以針對我等,但還是隱隱有些畏懼。」

嫆姬亦是連連點頭。

其實她也明白,單單看趙梁兄妹當時膩著那位魏後羋姜,就能得知這位魏後畢竟是善良之人,畢竟孩童在某些方面其實更加敏銳,但不得不說,那位魏後終日板著臉的模樣,確實有點嚇人,雖然對方其實並無惡意。

這不,臨走前還贈送了她們許多小禮物,既有正常向的珍貴首飾,也有在二女看來非常詭異的諸如巫毒娃娃等物——其實嫆姬與田菀感覺地出來,可能還是那個丑陋詭異的巫毒娃娃在那位魏後心中的分量更重,但因為實在是太詭異了,以至於嫆姬與田菀二女完全不敢帶在身邊辟邪。

「夫君那邊呢?」在聊完了她們那些女眷的相處後,嫆姬好奇地詢問丈夫,詢問丈夫與那位闊別已久的兄弟再次重逢的敘舊過程。

面對妻子的詢問,趙昭默然地搖了搖頭。

見此,嫆姬與田菀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後者小心翼翼地說道:「莫非……因長年未見而漸漸疏遠了?」

趙昭苦笑一聲,再次搖了搖頭。

他感覺得出來,八弟趙潤對待他,依舊如當年那般親近,但恰恰就是這份親近,讓他倍感壓力。

此時,瞧見丈夫再次搖頭,嫆姬亦猜到了原因,低聲說道:「莫非是那位魏王……要扣下夫君?」

聽聞此言,還未等趙昭開口,就見田菀睜大了眼睛,不解地問道:「為何?」

在拍了拍妾室田耽的手背後,趙昭嘆息地解釋道:「當年我大魏勢弱,我不得已前往齊國作為質子,換取齊國協助,牽制楚國,但這些年來,我大魏日漸強盛,已經不需要齊國的幫助了……因此,弘潤希望我返回魏國。」

聽了這話,嫆姬與田菀皆沉默了,她們不知該說什么,因為歸溯原因,並非是那位魏國的新君對她們夫君有何不滿,相反地,反而是那位新君顧念舊日兄弟之情,希望他回歸魏國罷了——其實這應該是一件好事。

「夫君有何打算?」

在沉默了片刻後,嫆姬低聲問道。

趙昭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年來我在臨淄,亦時常思念大梁,但……眼下尚不是時候。」

嫆姬當然明白丈夫口中那句「尚不是時候」指的究竟是什么,無非就是她齊國目前局勢危難罷了。

倘若她齊國如今能跟魏國一樣強盛,她丈夫或許早已帶著她們返回魏國了。

看著丈夫憂愁滿面的模樣,嫆姬心中亦不好受,暗暗責怪父親先王呂僖——若當年呂僖不曾將她嫁給趙昭,且後來也不曾托孤給後者,她的丈夫就不必受到這等折磨。

但反過來一想,若非她父親當年力排眾議將她嫁給了趙昭,她也碰不到似趙昭這般溫柔優雅的夫婿。

所以說,嫆姬心中也是萬般糾結,不知該埋怨父親還是感謝父親。

但話說回來,無論感謝還是埋怨,事到如今皆以無濟於事,作為妻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丈夫的決定,無論他選擇回歸齊國,亦或是回歸魏國。

當晚回到睿王府後,嫆姬與田菀自去哄趙梁兄妹睡覺,而趙昭,則與費崴、曹量等幾名宗衛在書房談論起了此事。

當趙昭說到他兄弟趙弘潤很有可能將他扣在魏國時,費崴、曹量等宗衛們面面相覷。

倘若說趙潤意圖加害他們家殿下,那么眾宗衛自然是氣憤填膺,哪怕犧牲自己也要保護自家殿下一家殺出大梁,可問題是,聽趙昭的話意,那位新君明擺著是要重用他們家殿下——或者干脆地點說,只要趙昭願意留在大梁,那位新君將不吝賞賜。

在這種情況下,費崴、曹量等眾宗衛們亦是不知所措,一個個撓著頭,不知該說什么。

難道他們要指責那位新君過於顧念兄弟之情不成?

思考了許久,趙昭做出了決定:「明日我先去拜見母親,帶母親一同拜祭父皇,此事了了之後,我再去見見弘潤,向他辭行……實在不行,咱們偷偷走。」

宗衛長費崴苦笑著說道:「家主,如今的大梁城內城外,可不比當初,據方才酒席筵間衛驕、呂牧、穆青那幾個家伙所言,大梁城內外,如今可是駐扎著十萬禁衛軍,想要在這十萬禁衛軍的眼皮底下偷偷溜出城,怕是難如登天……」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宗衛曹量接過話茬,表情古怪地說道:「最糟糕的是,即便我等僥幸溜回臨淄,卻因此惹惱了那位新君。您是知道的,那位八殿下小時候就脾氣不好,更別說如今已貴為我大魏的君王……我估摸著啊,若咱不告而別,偷偷溜回臨淄,事跡敗露倒還不算什么,但若是成功,那位八殿下遷怒齊國,一怒之下派出軍隊攻打齊國,那齊國可就真的……」

他沒有說下去,但相信在場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要知道,魏國目前與齊國交惡、且是楚國的盟友,也就是說,魏國不是沒有可能出兵攻打齊國。

聽聞此言,趙昭更加頭疼了。

而與此同時,趙弘潤剛剛從鳳儀宮返回,前往甘露殿,今日與趙昭相見,讓他情緒有些混亂,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捋一捋思緒。

然而,待等來到甘露殿時,卻見有一人早早等候在前殿,定睛一瞧,卻是內朝大臣介子鴟。

「介子,還未回府?」

趙弘潤隨口打了聲招呼。

介子鴟笑了笑,拱手說道:「得知陛下今日在雅風閣單獨宴請睿王,臣特意等候在此,為陛下排憂……」

說到這里,介子鴟走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其實睿王的事,很好解決……只要將齊國變成魏土,睿王不就只能呆在我大魏了嗎?」

趙弘潤深深看了一眼介子鴟,哂笑著走入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