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內外並舉【二合一】(2 / 2)

次日,寇正便在汾陰廣收幼齡稚童,雖說朝廷建議是八歲到十二歲的稚童,但這只是建議,也並非絕對標准,事實上只要是有心向學的,哪怕年紀已過十五、十六,初等學塾還是會招收的。

而另外一座高等學塾,那招收的標准可就嚴格地多了。

朝廷明文規定,只有通過了鄉試、縣試的學子,才有資格入學郡內的高等學塾。

除此之外,朝廷亦更改了考舉的方式:除非有人舉薦,否則,只有入學高等學塾的學子,才有資格參加考舉——之所以保留了舉薦制,那是為了安撫貴族、世族,給這些特權子弟一點特殊待遇。

說起來,考舉的改制,讓准備參加考舉的學子們有些不滿。

畢竟往年他們只需通過郡試,就能獲得前赴王都參加會試的機會,但今年朝廷改了制度,要求這些年輕學子必須到各自郡內的高等學塾就學,另外學習知識。

本來,這些學子很不以為然,畢竟他們彼此都是各縣的佼佼者,自認為學業已小有成就,可待等他們懷揣著不滿的心情到了各郡的高等學塾,看到那些《法論》、《墨言》、《陰陽學》、《名法》、《兵韜》、《儒學》、《傷寒論》、《縱橫論》、《本草論》、《地質論》等等書籍,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只是井底之蛙。

按照朝廷的要求,《儒學》、《法論》、《墨言》、《兵韜》這四本是必修科目,而其余幾個科目屬於選修,於是乎,法家子弟只能捏著鼻子去看儒學,而儒家弟子,也能強行按捺心中的不滿,去觀閱《法論》、《墨言》。

而在此基礎上,各學子們也選擇了一些輔修的科目,有純粹充當課外讀物的小說家書籍,也有高深的《陰陽論》、《傷寒論》、《縱橫論》等等,至於《本草論》、《地質論》、《傷寒論》這幾本,選擇的學子相對較小,但也並未沒有。

最少的,莫過於名家的《名法》,一來是名家此前自從被按上了「詭辯」的惡名後,名聲很大,二來是書中講述的那些理論道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看得懂的,只有那些天資聰穎、邏輯能力強的學子,才能看得懂名家的那些理論,否則,就書里那些話,還真是很容易就讓人頭暈目眩。

待等到五六月的時候,除了河套、河西等地處邊陲的郡尚未完全落實學塾就讀學子以外,其余幾個郡,無論是初等學塾還是高等學塾,都已經有許多學子就學,至於教授這些學子的老師,一部分是由當地郡守從本地招募,一部分則是由朝廷派駐。

不能否認,由於初次嘗試這種教學模式,期間難免會出現問題,比如,儒法兩家的學子抗議朝廷強迫他們學習彼此的學論,還有就是一部分老師跟不上教學,可能懂得還沒有那些自學的學生快,但鑒於魏王趙潤以及朝廷的強勢,這些抱怨也好、牢騷也罷,都被壓了下去。

對此朝廷講得很明白:除非你放棄考舉,否則,儒、法、兵、墨這四門就是必修課,日後的鄉試、郡試、會試等等,也會圍繞著這四門學術來頒布考題。

此時,諸學派子弟,終於明白了「主修」與「輔修」的真正含義,且儒、法、兵、墨四家,為自己學派占得了一席之地而慶幸不已——這簡直就是朝廷在為他們擴大聲勢啊!

而作為輔修的那八門學術,雖然羨慕儒、法、兵、墨四家的地位,不過對自己學派能占得輔修一席之地,倒也頗為滿意。

比如名家,自從被按上『詭辯』的惡名後,那真的是很難招收什么學生。

而醫家、陰陽家等等,跟儒法墨三家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家學術,若沒有魏國朝廷支持,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興旺起來。

至於最最慶幸的,莫過於小說家。

小說家編寫的《軼談》,是唯一一本並不局限於國立學塾的書籍,在魏王趙潤的授意與朝廷的默許下,小說家的這本《軼談》,被禮部大量印刷,在各地均有銷售。

再加上售價便宜,因此,這本《軼談》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魏國,成為了許多各階層人士打發時間的書籍。

雖然還是有很多人看不起這種書,但不能否認,貴族子弟們買了這本書,平民百姓也買了這本書,甚至於,就連軍隊的兵將,亦想辦法弄到了這本書。

據說,河西守司馬安在看到書中以他為原型的「百羊滅敵」典故時,素來陰沉穩重的這位大將軍,當著麾下兵將的面忍不住呵呵笑了出聲,被河西軍的兵將譽為『罕見奇觀』。

而同樣的,像河東守、臨洮君魏忌,上黨守姜鄙,河內守、燕王趙疆,還有商水軍的伍忌,鄢陵軍的屈塍,魏武軍的韶虎、龍季等等,皆因為這本《軼談》而名傳整個魏國,曾經許多對這些本國將領並不熟悉的魏人,通過這本書,對這些位將軍從此耳熟能詳。

甚至於一些好事之徒,在閑著沒事的時候,忍不住探討「究竟哪位將軍更加勇武」這種話題,且爭論地興致勃勃,變相地再次擴大了司馬安等魏將的知名度。

不誇張地說,雖然這本《軼談》被很多文人看不起,但不能否認,其實它才是最最成功的。

出版《軼談》且銷售於各地的錢,禮部收取了一部分作為成本費用,其余則交給了小說家的領袖周初。

看著那滿箱滿箱的魏國金圜錢,周初以及其余小說家的門徒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們此前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小說家有朝一日居然還能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見這些小說家子弟似乎因那些錢財而震驚,親自前往的禮部尚書杜宥,一邊暗自稱贊魏王趙潤的先見之明,一邊叮囑周初等人,希望他們不忘初心、再接再厲,寫出下一本作品。

並且,杜宥還將國內市面上對《軼談》的反響,告訴了周初等人——無需贅敘,在這種缺少娛樂方式的年代,忽然間出現這樣一本有趣的書籍,當然會立刻風靡全國。

「尚書大人放心,也請陛下放心!」

在得到杜宥的提醒後,周初等人立刻收斂心神,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因為錢財而迷失了抱負。

是的,就算是一直被人看輕,就算是沒有什么核心思想理論的小說家,也希望更多的人觀閱自己的作品,談論自己的作品。

在《軼談》大獲成功的激勵下,周初等人立刻就編寫了第二期的《軼談》,在這一期的《軼談》中,他們不再局限於魏國的名將,而是按照魏王趙潤此前的授意,亦添加了魏國的文臣,以及地方的縣令。

比如十幾年因為楚國進攻一事而犧牲的召陵縣縣令「陳炳」,寧死不屈、從容赴死。

在周初等人的筆力渲染下,「召陵縣縣陳炳」,在魏國一下子就上升到了「英雄」的層次,成為了「文人傲骨」的典范之一。

而除此之外,周初等人亦不忘向儒家、法家、墨家、兵家等其他十一門看不起他們的學派示好,描繪了一個個其他學派名人的軼事,這使得其他學派對小說家的看法稍稍出現了變化:這個小說家,還是有點用的嘛!

尤其是儒法墨三家,同樣作為四門主修科目學派之一,他們可是在競爭著第一顯學的位置,而小說家的《軼談》,顯然能為他們擴大影響力、廣收學生而提供幫助。

於是乎,小說家的周初等人,破天荒地被儒家、法家、墨家邀請,邀請到各學宮做客。

此後,就連縱橫家、名家等等,亦相繼邀請小說家。

這也難怪,畢竟小說家根本沒有他獨特的學派理論思想,純粹就是消遣用的書籍,這樣的學派,是根本不足以成為其余學派的對手的。

第二期的《軼談》面向魏國境內後,反響依舊火熱。

甚至於到後來,這本《軼談》逐漸向其他中原國家擴散,期間,引起了個別人士的不滿。

比如,韓將靳黈在看到這本書後,就感覺很傷。

事實上,靳黈亦是一位正值而且忠君愛國的韓國將領,但因為他在書中作為「魏將姜鄙」的對手,因此,他被小說家巧妙地寫成了反派。

「我何時曾在陣前挑釁那姜鄙啊?」

看著書中的自己,靳黈哭笑不得,他可沒有像書中的那個『靳黈』那樣,在戰前用粗魯粗劣的言語刺激姜鄙,使得姜鄙大怒之下,裸衣奮戰,最終擊敗了那個『靳黈』。

再看到後面書中的『靳黈』在見識到姜鄙的武力後大驚失色,倉皇逃走,靳黈哭笑不得之余,只感覺臉上羞臊不已。

事實上,當年姜鄙打下安邑,可是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而靳黈選擇撤退,也只是戰略性撤退,根本不像書中描述的那樣,是被姜鄙給打怕了。

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全天下的人都會認為自己當時是畏懼姜鄙而棄城逃跑,韓將靳黈就感覺很傷,簡直生不如死。

有類似感觸的,還有楚王熊拓。

因為在《軼談》中一篇講述魏公子潤保家衛國的篇目中,就曾出現一個反派人物叫做「楚拓」,最初威風凜凜,最後卻被魏公子潤以弱勝強擊敗——這豈不是就在影射他熊拓么?

「孤幾時向那矮子搖尾乞憐?混賬東西!」

熊拓一怒之下就將那本《軼談》丟入了火盆。

除韓楚兩國外,《軼談》亦很快傳播到衛國、魯國、齊國、秦國等其余中原各國境內,再次擴大了魏國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