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魏韓對峙(二)【二合一】(1 / 2)

「申相。」

「申相。」

就當韓王然正在處理政務的時候,他韓國的丞相申不駭親自來到了這座宮殿,使得殿內出出入入的宮人們連忙向這位老丞相行禮。

聽到動靜,韓王然亦抬起頭來,此時就看到申不駭走到御案前,拱手拜道:「大王。」

「……」

韓王然瞧了申不駭幾眼,看出這位老丞相欲言又止,遂會意地說道:「你等且暫先退下,寡人有要事與申相敘論。」

「是,大王。」殿內的宮人躬身而退。

『這是一位勤勉的賢君吶……』

看了一眼擺滿在韓王然御案上的各種奏章,申不駭先是感慨了一句,隨即,他收斂了心神,拱手說道:「大王,聽聞大王您方才下令國庫撥出一筆錢款,用來打造戰爭兵器……」

「確有此事。」

韓王然從御案後站起身來,抬手示意老丞相在殿內一旁的席位坐下,而他亦在對面坐了下來,點點頭說道:「據巨鹿城傳回來的消息,魏國又新調了鄢陵軍、鎮反軍這兩支五萬人的精銳之師,駐扎於鄴城與肥城。……昨日,樂弈將軍的書信送到了薊城,他在信中言道,魏國將大量的鐵甲戰車與巨大拋石機運到了邊境……」

說到「鐵甲戰車」跟「巨型拋石機」時,韓王然不禁又回憶起上一場魏韓戰爭。

在那場戰爭中,魏國的步兵配合鐵甲戰車,組成了一股鋼鐵洪流,以無可匹敵的架勢,生生碾壓韓國的軍隊,邯鄲軍拼盡全力,亦無法抵擋。

而那巨型拋石機,後來魏軍在對邯鄲施壓的時候,只嘗試過拋射一兩枚石彈,當時的景象,那真是地動山搖,非但邯鄲城內的百姓為之惶恐,就連兵將,就連韓王然與宮廷士卿,亦為之色變:那當真是恐怖的兵器。

可能真是出於對魏國戰爭兵器的這份忌憚,促使韓王然在收到了將軍樂弈的書信後,當即果斷決定加大軍費方面的開支。

「原來如此。」

在了解了詳細情況後,韓相申不駭微微點了點頭,其實他早就知道,面前這位他韓國的君主向來對於國庫的錢精打細算,絕不會無謂的揮霍,他只是吃驚於這位君主此番居然要拿出那么一大筆錢來補充軍費,故而前來詢問個究竟,或者二人再合計合計,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但是在了解了情況之後,申不駭亦認為,眼前這位年輕君主的判斷完全正確:魏國明顯是在故意對他們施壓,倘若他韓國就此退縮,向魏國屈服,那么就起不到為楚國牽制魏國的作用了。

只不過,從捉襟見肘的國庫里一口氣撥下那么大一筆錢款,申不駭實在心疼,因為這些錢,都是他韓國好不容易節省下來,准備用於國內建設的——就比如在漁陽郡開挖灌溉水渠,增加墾種的農田等等。

要是這些錢都被投到了軍費開支,那近幾年的國內建設,又該從何處籌集資金呢?

他將這個問題跟韓王然提了提。

聽到這話,韓王然不禁也有些惆悵。

細說起來,三場魏韓戰爭,其實魏國的耗損也很大,然而魏國作為勝利國,通過戰利分紅彌補了一定的耗損,但是韓國呢,接連三場敗仗下來,國力一落千丈,更別提第三場魏韓戰爭之後,魏國很卑鄙地利用秦國繼續消耗韓國,不讓韓國有平穩的發展機會,以恢復戰爭帶來的創傷,這使得韓國為了抵擋秦國的進攻,不得不繼續加大在軍費方面的開支,以至於在恢復國力方面,進展頗為緩慢。

而現如今,迫於魏國在邊境屯兵給予的壓力,韓國不得不再從捉襟見肘的國庫中撥出資金,這也是無奈之舉。

想了想,韓王然頗有些氣短地說道:「實在不行……就只能再想辦法從貴族那邊獲得些援助了。」

不得不說,手中無錢,韓王然就連說話的底氣也不足,倘若換做魏王趙潤,他肯定不至於如此被動,畢竟他手中攥著大量的財富——當然,其實趙潤就算手中沒錢,以他的強勢,他要推行的政策,也絕沒有人可以違背。

說得難聽點,趙潤這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政,可往好聽了說,這才是真正的,無可違背的,王的意志!

王無民不立,國無君不興,一位『合適』的雄主,給國家帶來的助益是無可取代的。

而相比較魏王趙潤,韓王然的種種舉措,就顯得過於懦弱了。

當然,這也是韓國的國情局限導致:在魏國,從先王趙偲時代起,就已經在逐步加強王權,削弱宗府、以及國內貴族勢力對朝廷的影響力,待等魏王趙潤繼位,王權徹底膨脹到無人可以限制的地步;但是在韓國呢,卻是各公族、各大貴族把持國家的命脈,雖然韓王然奪回了王權,但這份王權,並不足以使全國的臣民俯身聽命。

說到底,還是韓王然的名氣——不管是善名還是惡名——不如魏王趙潤的關系,看看趙潤在魏國,哪怕仍有很多王族分支與貴族勢力在私底下咒罵,但當趙潤退出新的政策時,這些人還是得乖乖聽命。

因為他們若是不從,甚至無需那位「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暴君』出面,其王階下最為人所詬病的「酷吏」張啟功,就會想辦法除掉這些人。

這些有利的條件,很遺憾韓王然都不具備。

在權衡利弊之後,申不駭最終還是認可了韓王然的決策,他倆談論的話題,也從「加大軍費開支」,逐漸轉移到另外一個問題,即:倘若魏國當真攻打韓國,他韓國是否能抵擋住進攻。

對於這件事,韓王然還是有點自信的。

因為他早就對樂弈囑咐過,是故,樂弈在率軍抵達巨鹿城後,便立刻動員一切力量,開始在武安、柏人、巨鹿一帶構築防御,在任何一條路徑、任何一座山關設置關隘,有預謀地准備將整個邯鄲北郡,都作為魏國入侵國家時的本土戰場。

在提前做好了相應准備的情況下,本土作戰還是具有很大優勢的。

王令下達之後,漁陽郡境內,就立刻增設了許多軍工作坊,每一個工坊在建設竣工之後,就迅速投入使用,用於鍛造兵械、打造戰爭兵器等等。

不得不說,雖然韓國接連遭受了三場慘敗,導致國力大損,但這個國家的底子還在,工藝技術也大致保存了下來——這終歸是曾經中原綜合實力最強大的國家。

在這些作坊開始運作的時候,韓王然這才難得地離開了他處理政務的那座宮殿,親自檢測工坊鍛造的兵械與戰爭兵器。

不過說實話,韓國目前的工藝技術,主要就是以效仿魏國,比如三棱箭簇。

三棱箭鏃,這是魏王趙潤當初設計的,相比較傳統的兩棱箭鏃,非但射擊精准度更高、更穩定,而且更具威力。隨後再經過冶造局的改良,在箭簇、或者矢桿上又增加了倒刺,使得這種箭矢變得更加陰毒,一旦射入人體,就會迅速造成放血效果,要命的是,由於倒刺的存在,這種箭鏃還很難被拔除,倘若強行拔除,就難免會帶下一塊皮肉,或者勾破內臟,活生生叫人痛死。

韓國就在這方面吃過很大的虧。

起初,韓國的兵將很吃驚:明明都是箭鏃,為何魏國的箭鏃卻具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直到他們將從戰場上撿到的魏國箭鏃交給國內的工匠研究,這才得出了答案。

從那之後,韓國的工匠們就開始嘗試鍛造這種三棱箭鏃,雖然期間難免會出現失敗,但好在韓國在冶鐵鍛造方面的功底相對深厚,逐漸地還真摸索出了鍛造這種箭鏃的方法。

而除了三棱箭鏃外,韓國主要效仿魏國鍛造的,便是戰車。

說起來也好笑,因為在幾十年前的「上黨戰役」,正是韓國利用跨時代的騎兵,淘汰了魏國的舊式戰車,讓以戰車作為國家標志的魏國,就此失去了信仰。可現如今,韓國卻又要效仿魏國去打造戰車,重新讓戰車出現於這個時代戰爭的舞台。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樁很不可思議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魏國的新式戰車,在戰場上的威脅力確實太大。

曾經,騎兵乃是平原的王者,除了騎兵以外,其他任何兵種碰到騎兵,都要心驚膽顫。

尤其是步卒,在平原上,騎兵有一百種方式可以輕易玩死步兵。

直到魏國打造了新式的戰車,即鐵質的武罡車、龜甲車,魏國將這種戰車配置給了步卒,使得魏國的步卒在野外遇到敵軍的騎兵時,只需將這些戰車緊密貼合構築成一個防線,就能讓敵軍的騎兵對於這種鐵疙瘩毫無辦法。

而此時,魏軍步兵就能通過狙擊弩,毫無驚險地遠射擊殺敵軍的騎兵。

這使得騎兵這個平原王者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或許有人會覺得,給魏國的步兵配置足以抵擋韓國騎兵的戰車,其花費肯定巨大,但事實上,這個花費遠沒有韓國的騎兵來的大。

畢竟訓練一名騎兵的開銷與難易,要遠遠比訓練一名步卒來得高,再加上人吃馬嚼,一名輕騎兵的開銷,幾乎抵得上三到五名步兵——人固然可以吃地差點,但戰馬終歸不能苛刻喂養吧?否則,戰馬瘦弱,氣力不支,又能有什么作用?

而兩者間的開銷差距,就足以彌補鐵甲戰車的鍛造花費,甚至於仍有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