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詐死之計【二合一】(2 / 2)

而且,還要求他燕縐喬裝改扮。

即便想不通,但燕縐還是按照指示,換上了尋常衣物,在當日就啟程前往了薊城。

途中經歷不必細說,大概九月中旬的時候,燕縐便抵達了薊城,隨後在那兩名將領的陪同下,先到了衛卿馬括的府上,見到了馬括本人。

「馬括將軍,可是大王傳召燕某?」

見到馬括後,燕縐忍不住問道。

馬括點點頭說道:「具體情況我亦不知,大王只是囑咐我,待等將軍一到,就立刻帶將軍進宮面見大王。」

說罷,他也不等燕縐沐浴更衣,便帶著燕縐悄然進宮,見到了韓王然。

燕縐可不知韓王然近段時間身體狀況不佳,因此,當他看到後者躺在床榻上批閱奏章時,大驚失色,畢竟他也認可這位賢明勤勉的君主,可不希望這位君主出現什么不測。

「大王,您……您這是怎么了?」

因為此前馬括已經提前屏退了殿內的內侍,燕縐倒也不擔心被人看破自己身份,幾步上前來到床榻旁,一臉驚愕地看著韓王然——事實上,這會兒的韓王然氣色已稍稍有所改善,前幾個月時更加虛弱。

「燕縐將軍。」

韓王然伸手拍了拍床沿,示意燕縐在床榻旁坐下,同時,又用眼神示意馬括將殿門關上。

「先不說寡人的事,巨鹿那邊局勢如何?」韓然先問道。

燕縐聞言神色一黯,愧疚地說道:「有負大王托付,前線至今毫無進展。……無論是邯鄲的趙疆,還是肥城的龐煥,他二人皆只守不攻,任憑我軍百般挑釁,亦不為所動。由此可見,魏國是鐵了心要進攻齊國了……」

韓王然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齊國那邊的局勢如何?」

「此事末將也曾關注。」燕縐頓了頓講述道:「八月的時候,「魏武軍」攻陷了東郡無鹽,此後,魏將韶虎繼續揮軍向東,在末將前來薊城之時,魏軍已推進到了泰山西……」

聽聞此言,韓王然不禁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道:「齊國難道就任由魏軍步步推進?」

「那倒不是。」燕縐搖了搖頭,解釋道:「據末將所知,齊國的田耽,早就被調到了泰山一帶,據末將猜測,齊國多半是決定放棄無險可守的東郡,准備死守泰山。」

「這倒也不失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韓王然微微點了點頭。

他在得知齊國將田耽調到了泰山一帶後,心中對齊國的擔憂,就稍稍減輕了不少,畢竟田耽亦是天下聞名的將才,雖然稱不上舉世無雙,但是想要擊敗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楚國的上將項末就沒有辦到。

另外仔細想想,齊國的田耽,好似也從未被人擊敗過,唯一的例外,也只是他曾在戰略上被魏王趙潤戲耍過——趙潤曾假意與田耽兩軍對壘,結果最後卻悄無聲息地率軍溜走襲擊了韓國的腹地,據說田耽差點因此氣得吐血。

但即便如此,魏王趙潤還是沒有在戰場上正面擊敗田耽,由此可見,田耽亦稱得上是當世屈指可數的名將,就憑他正面抗衡魏王趙潤而不曾落敗。

似這等名將守在泰山,相信暫時可以阻擋魏將韶虎的魏武軍,至少後者不可能那么輕松就攻破泰山。

可話說回來,面對來自魏國方向的進攻,泰山,恐怕也是齊國最後的關隘防線了,倘若被魏軍攻破泰山,那么,魏軍就能毫無阻礙地攻入一馬平川的「北海郡」,兵臨齊國王都臨淄城下。

所以,即便田耽被調到了泰山,但對於「韓齊楚三國同盟」而言,局勢亦不見樂觀。

「好了,巨鹿的事也好,齊國的事也罷,暫且都放下,此番寡人命你悄然回都,是由一件要事要囑咐你。」韓王然說道。

聽聞此言,燕縐面色一正,連忙說道:「請大王示下。」

韓王然擺擺手,示意燕縐不必如此拘束,隨即,他低聲說道:「前一陣子,寡人命趙卓前往魏國,本意是挑釁魏王趙潤,使他一怒之下攻打我大韓,可惜趙潤不曾上當,反而在後者面前暴露了寡人的心虛。但錯有錯著,寡人亦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趙潤一直在等寡人被繁重的國務拖累而故。」

「……」馬括與燕縐面面相覷。

說實話,他們是無法理解韓王然與魏王趙潤之間那復雜的關系:既是情投意合的知己,卻又恨不得對方早點死。

「呵,此事無關緊要,不過正因為這件事,寡人想到了一個主意,或可引誘魏國棄齊國而攻打我大韓,不過,需要燕縐你來配合。」韓王然微笑著說道。

燕縐點點頭說道:「請大王示下。」

只見韓王然摸了摸下頜,微笑著說道:「既然趙潤希望寡人亡故,那寡人就如他所願……」

「大王的意思是詐死?」

燕縐微微一愣,皺著眉頭思考著利弊。

不得不說,韓王然用詐死來引誘魏國,這可是一柄雙刃劍,一個不好,就會使國內出現大亂。

不過話說回來,就目前的局勢而言,恐怕也只有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策,才能力挽狂瀾,扭轉當前不利的局勢。

而此時,韓王然繼續說道:「尋常的詐死伎倆,是騙不過趙潤的。因此,寡人秘密傳召你前來,希望你派人前往魏國大梁,設法救回韓武……」

『韓武?釐侯韓武?!』

衛卿馬括聞言先是一驚,隨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燕縐,心中已隱隱明白了韓王然為何秘密傳召後者的原因:燕縐,原本乃是釐侯韓武一系的將領。

而與此同時,燕縐仿佛也已猜到了什么,驚訝地問道:「大王,您的意識是……」

只見韓王然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道:「過些時日,寡人就會適時放出詐死的消息,但單單這個消息,無法騙過趙潤,因此,寡人要你假裝叛亂,做出欲趁機迎回韓武的架勢,只有這樣,方能騙過趙潤……」說到這里,他有些歉意地看著燕縐,說道:「只是這樣一來,就要犧牲將軍的名聲……」

「大王說得哪里話!」燕縐立刻說道:「為國家效力、為大王分憂,燕縐縱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更何況區區名聲?」

話是這么說,但燕縐的心情還是有些復雜,倒不是因為名聲,而是因為韓王然提到了釐侯韓武。

平心而論,若是沒有韓王然做對比,其實釐侯韓武亦稱得上是一位可敬的追隨者。

想當年釐侯韓武在巨鹿戰場上被魏將伍忌生擒,不顧自身安危,猶在最後關頭命令盪陰侯韓陽加緊進攻巨鹿,企圖用他一命換取如今的魏王趙潤的性命,這件事傳開後,任誰都得豎起大拇指稱贊一聲:不愧是明君韓簡的兒子!

『只是可惜了盪陰侯韓陽……也可惜了上谷守馬奢……』

偷偷瞥了一眼眼前的君主,燕縐心下暗暗嘆了口氣。

他對韓然唯一的芥蒂,就是當年韓然放黜了盪陰侯韓陽。

當然,這件事其實也不能全怪韓然,誰讓韓陽當年口不擇言,氣死了上谷守馬奢呢。

這是一筆爛賬。

定了定神,燕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遲疑再三後,他還是問道:「大王,迎回釐侯之事,究竟是做給魏人看,還是……」

韓王然愣了愣,隨即便明白了燕縐話中的深意,在惆悵地笑了笑後說道:「只是做給魏人看,事實上韓武能否得以脫身,於大局無礙。但……寡人還是希望你盡力而為,設法幫助義兄脫身……」

「大王……」衛卿馬括聽到這里,忍不住在旁插嘴。

仿佛是猜到了馬括的心思,韓然伸手打斷了前者,目視著有些不安的燕縐說道:「燕縐,你不必過多猜忌,寡人說的是肺腑之言。……據宮內的醫師所診斷,寡人或命將不久。人固有一死,無足懼哉,但寡人放心不下我大韓,若寡人亡故,我大韓必定崩離。若此時義兄得以返回國內,坐鎮薊城,或能解除這個危機……是故,你放手施為吧!」

燕縐聽得面色動容,頗有些羞愧地低下頭:「是,大王!」

魏興安九年十月初三,韓王然算算時日已差不多,便施行了詐死的伎倆。

由於不清楚宮內究竟有沒有魏國的奸細,他索性只將真相透露給了王後周氏與丞相張開地等寥寥幾個值得信任的人,對於宮廷內其余士卿,卻是一字未提。

正因為如此,王宮因此大亂,好在衛卿馬括『及時』調兵封鎖了整個王宮,就連城內,亦施行戒嚴,營造出一股「仿佛有大事發生」的氣氛。

值得一提的是,韓王然還故意叫王後周氏領著一群宮女在宮內哭泣。

正如韓王然所猜測的那樣,這番變故,果然驚動了城內的魏國奸細,即那些派駐到薊城的青鴉眾們。

他們四下打聽,但由於王宮已被封鎖,縱使是青鴉眾,也無法在不驚動韓人的情況下,打探到薊王宮內發生的事。

他們只知道,薊王宮內隱隱傳出女人的哭泣聲。

「莫非是韓然死了?」

當地青鴉眾的首領見此大喜,當即寫下密信,叫手底下人偷偷溜出城外,日夜兼程送到魏國,送到魏王趙潤的手中。

就連他們也明白,韓然的死,必定會讓整個韓國出現翻天覆地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