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誰是賤役(1 / 2)

幾盞茶之後,外頭便有人來報,道:「公公,縣衙的人來了。」

王公公淡淡地道:「叫進來說話。」

兩個皂衣人進來,老的那個一臉世故,小的那個倒是顯得有些生嫩,不過王公公卻認得其中一個,便是穿了一身公服的徐謙。

徐昌本來就是縣衙的人,所以倒也得體,一進來便笑呵呵地給王公公行禮。

至於穿著不太合身公服的徐謙就拘謹了一些,故意裝作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勉強給王公公行了個禮。

王公公臉色淡漠,先是打量一眼徐昌,隨即目光炯炯有神的落在徐謙身上,道:「事情想必你們也清楚了。查出來,咱家有重賞,查不出……」王公公抱起了茶盞,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茶蓋,語氣很平靜地繼續道:「查不出就不要走了。」

徐昌忙道:「是,是。」

徐謙能清晰地感受到王公公口吻里的殺氣,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王公公絕不是在開玩笑。

王公公躺在椅上,眼睛半張半闔,道:「都還跪著做什么,站起來說話吧。」

聽了王公公的話,所有人如蒙大赦,紛紛站起。許多人免不了偷偷側目去看這兩個差役,心里面對這兩個差役很是不以為然,尤其是那內府主事張琴和帳房蔣坤,幾乎是用嘲弄和奚落的目光打量徐謙父子。

縣衙里的差役雖然在尋常百姓可以耀武揚威,可是在王公公府上的這些高級主事、帳房、清客們眼里,這父子不過是賤役而已,根本上不得台面,也不知是王公公怎么想的,就算緝賊,讓護衛們去做就是,何必要請幾個賤役來?

徐謙感覺到這廳中的人對他不善的眼神,倒也不在意。

徐昌是老吏,面對這樣的情況更加熟稔,他朝王公公作揖,道:「公公,這字幅既是昨夜失竊,公公府上戒備森嚴,尋常的蟊賊自然排除在外,小人覺得,這定是家賊所為。」

王公公舒服地坐在了他的梨木太師椅上,板著臉道:「既是家賊,又當如何查起?」

徐昌道:「這也容易,能出入這里的行竊的,在府中肯定有一些地位,只要把大家聚集在這里,然後小人到他們的卧房一一搜查便是,說不定竊賊百密一疏,就露出了馬腳。」

王公公打量著堂下這些人,冷漠地道:「這倒是個辦法,果然是個吃公門飯的,人都已經聚集在這里了,你們下去一一搜查吧。」

徐昌連忙道了一聲遵命,朝徐謙使了個眼色,便飛快去了。

見徐家父子走了,王公公好整以暇起來,慢吞吞地拿起桌幾上的茶盞吃了一口,冷冷的看著眾人:「這畫是誰偷了去的,最好老老實實交代,要是真被公差查出來,到時候可就別怪咱家翻臉無情了,咱家給你們一次機會,不要不識抬舉。」

花廳里鴉雀無聲,誰也不敢做聲,只聽到些許的呼吸。

王公公見無人應答,也就哂然一笑,似乎不以為意的重新靠在椅上,手指打著節拍。

其實王公公心里何嘗不緊張,那姓徐的小子只說按著他說的做就一定能把字幅找回來,可是說是這般說,王公公雖然姑且信他,只是涉及到自身,心里難以平靜。

他心里甚至在隱隱猜測著這一對父子到底能弄出什么花樣,又是藏寶圖,又是要搜查所有人的房間,難道他們以為,真正盜竊了真跡的竊賊會把字幅藏在自己卧房里?

王公公什么世面沒有見過?他相信,竊走他字幅的人絕不是尋常的蟊賊,這種人心思縝密,想靠搜查卧房來找回真跡,簡直就是笑話。

他不動聲色,心里卻在冷笑:「但願這姓徐的小子不是只有這三腳貓的功夫,如若不然,咱家找不到字幅,今日就先收拾了他。」

十幾個卧室要搜查需要費一些功夫,足足用去了半個時辰,兩個公差終於回來了。

大家忍不住去看這一對公差,見徐昌和徐謙二人都是一副喜色,有人心里忍不住想:莫不是真查出了什么?

徐謙興匆匆地道:「查到了,公公請看。」他手里捏著一張破碎的裝裱紙,恭送到王公公的身前。

王公公連忙接了,將這裝裱紙拿在手里摩挲端詳,片刻之後,眉頭深鎖,淡淡的道:「這碎片,倒是和那字幅的裝裱紙有些相像。」

徐謙道:「是在一個姓林的清客房中搜出來的。」

滿堂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