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坑死你(1 / 2)

「徐謙,你放肆!」毛紀怒了。

若說此前徐謙跑來道歉,毛紀只是冷笑連連,根不願接受。

可是現在,徐謙提起了那封彈劾奏書,意義就不同了,在毛紀看來,徐謙分明就是在威脅他,告訴他,徐謙已經知道這彈劾奏書乃是他授意,雖然假惺惺的說會讓錦衣衛幫他擺平栽贓,可是在毛紀看來,卻是認為徐謙真是大膽,居然敲竹杠敲到了自己的頭上。

很多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明明你知我知,可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這就等於犯了大忌了,無論眼前這徐謙是否知道這里頭的蹊蹺,可是有一點可以確認,毛紀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憤怒地道:「徐謙,你放肆,你說的是什么,老夫一句都聽不懂,你少在老夫面前胡言亂語,再敢胡說,休怪老夫不講情面,快出去。」

徐謙笑呵呵地看著毛紀,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是現在,毛紀似乎連笑臉人都一副作勢要打的樣子,徐謙心里不由腹誹,姓毛的能混進閣來,真不知是撞了什么大運,這樣的肚量都能做學士,怕是鄧健那廝也能做大將軍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鄧健,此刻威風凜凜地站在甲板,靠著船舷,一身戎裝,遠眺著遠方看不到勁頭的海平面,突然打了個哈欠,口里忍不住罵罵咧咧:「誰在罵老子?」)

徐謙道:「毛大人,有話好好說,毛大人為何這樣生氣?下官是帶著誠意來的,你我同朝為官,你又是下官的上司,下官巴結著你。你總得給個好臉不是?再者說了,這事兒大家都知道,就是楊公……難道會不知道嗎?毛大人攪黃了楊公的好事,下官甚是佩服,下官直說了吧,陛下對楊公早有怨言……」

這顯然是做說客的架勢,毛紀嚇了一跳,忙道:「休要胡言亂語,快出去。出去!」他口里趕人,可是徐謙不走,他有什么辦法?問題就在於他又不能叫人進來把徐謙趕走,因為徐謙說的話太放肆,讓人聽了去。天知道會引起什么誤會,結果毛紀只能口里讓徐謙滾蛋,卻動不得徐謙分毫。

徐謙卻是自說自話地道:「若是毛大人肯為陛下效命,還用怕一個楊公?毛大人的資歷做首輔學士也是夠了,為何要屈居於人下?大人請三思,眼下就有一個絕好的機會,趁著這個機會……」

毛紀氣得七竅生煙。這種話,他聽著都覺得膽寒,怒氣沖沖地道:「徐謙,你想挑撥老夫和楊公的關系嗎?」

徐謙搖頭道:「下官並非是挑撥大人和楊公的關系。說句實在話,楊公和大人之間的關系還需要下官來挑撥嗎?大人是學士,楊公也是學士,為何這朝廷里的事卻都是楊公做主。外頭人都說大人是紙糊學士,說的話一點都不管用。大人難道就甘心一輩子做人的附庸?下官這是為了大人打算……」

毛紀的心思是很復雜的,他雖然對楊廷和有怨言,而且確實壞了楊廷和的事,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真敢跟楊廷和做對,心上,他對楊廷和的畏懼遠遠超過了自己的,若不是因為楊一清,他不會冒這個險,徐謙說的這些話,毛紀一句都聽不進去,更何況這些話還是徐謙這個可惡的人說出來的,毛紀寧死也不會聽徐謙忽悠。

可笑的是,一個小小的翰林編撰居然慫恿者堂堂內閣學士反水,這種事傳出去,誰能相信?

徐謙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毛紀心神不寧,倒是沒幾句聽在耳里,二人各說各話,足足磨了小半時辰,徐謙才遺憾地道:「大人今日心情不好,想來是不想聽下官的贅言,既然如此,那么下官就下次再來和大人說吧,下官告辭。」

他拱拱手,轉身就走。

毛紀這才松了口氣,仍然顯得余怒未消,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越來越覺得徐謙這個家伙已經瘋了,跑來這里跟自己說這些瘋話。

卻說徐謙從毛紀的值房里出來,帶著滿臉的笑容,外頭那張書吏一直在候著,一見徐謙出來,連忙假裝拿著一沓奏書要送進毛紀值房的模樣,見了徐謙打招呼道:「徐編撰原來還沒有走?竟說了這么久的話?」

徐謙春風得意地道:「毛大人垂愛,是以話頭多了一些。」說罷灑然而去。

張書吏看著徐謙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隨即目光一轉,深沉地看向毛紀的值房,不露聲色地抱著奏書進去,見了坐在案牘後一臉平靜的毛紀,笑吟吟地將奏書送上去,道:「大人,這是通政司那邊送來的奏書,就等著大人票擬呢。」

毛紀裝出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的模樣,頜首點頭道:「知道了,你去斟副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