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閉嘴(1 / 2)

張參一番控訴,可謂字字泣血,毫不客氣,更可貴的是他事先做足了功課,抽絲剝繭,絲絲入扣,一番長篇大論,竟是一下子得到了滿朝不少人的認同。

張參最後拜倒在地,哽咽道:「陛下,此事不可不察,堂堂朝廷命官,勾結當地指揮激起兵變,擅拿兵備道副使,多半還要嚴刑逼供,為的不過是一己私利,關系重大,若是陛下不立即處置,若是人人效仿,社稷恐有傾覆之危。微臣建議,應當另委欽差要員前往天津衛,一方面赦出姜昕,另一方面暫時拿住徐謙,先從天津衛指揮入手開始查起,到時定能水落石出,還塘沽被屠百姓一個公道,還姜昕一個公道。」

最後的結論幾乎是致命的,其實兵變的事誰都覺得有蹊蹺,為什么早不嘩變晚不嘩變,偏偏這個時候嘩變?無非……是因為有人挑撥而已,而挑撥兵變對誰的利益最大?說穿了,還是徐謙而已,所以徹查徐謙,卻不能從徐謙身上動手,因為徐謙是侍讀,不好動刑,卻是可以暫時軟禁他,最恰當的切入點應當是天津衛指揮洪寬,因為鬧起兵變,他責無旁貸,既然如此,先治他的罪,這就有了嚴刑拷打的機會,只要他熬不過刑,必定要乖乖供出是誰勾結他,到了那時,一切真相就都浮出水面了。

朝臣們不少人聽的暗暗點頭,都覺得有理,這時又有人站出來,道:「臣附議,事關重大,既要徹查,就要徹查到底,朝廷既不會冤枉好人。更不能放過一個奸佞,況且涉及到了兵變,不可不慎。」

許多人呼啦啦的出來響應,一個個大臣如走馬燈一樣站出來:「臣附議。」

嘉靖不禁皺眉,本來他已經有了應對的准備,無非就是裝傻充愣而已,誰曉得今日竟如此激烈,他眯著眼,不發一言。心里還沒有什么計較,這時,卻有人興匆匆的道:「急報,急報!天津衛急報!」

這太監匆匆進來,卻是因為陛下早有旨意。若是有天津衛的消息,無論何時何地都需立即來報,此時正在廷議,按理來說這是很無禮的舉動,可是偏偏因為嘉靖的這句吩咐,卻沒有在前頭加一個除廷議之外,卻惹得無數大臣不由翻起白眼。

真是豈有此理。廷議是什么場合,也是小太監說闖就闖進來的?陛下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宮里連這點禮數都沒有了嗎?

嘉靖現在卻等於是有人替他解了圍,雖然心里曉得到時必定有人要罵宮里沒有規矩。現下也顧不得這么多,忙道:「來,遞上來。」

一封奏書遞上,這奏書乃是徐階所上。星夜送來,俱言的是天津衛一案的經過。最後的結論是,此案的幕後主使之人便是姜昕。

若只是說姜昕認罪伏法倒也罷了,更駭人聽聞的是,便是那些濫殺無辜的黨羽也都已經拿獲,四十多個活口,也都紛紛認罪,他們的口供也都指向了一個人——姜昕。

有了人證,那么罪名可就實在了,若是一般人,或許你可以操作一下,讓人來做偽證,可是這四十多個同黨想要逼迫他們做偽證卻是萬萬不能的,畢竟他們也是死罪,既然是死罪,那么你又拿什么來威脅他們?況且此案涉及到了『謀反』,謀反大罪,黨羽固然不會千刀萬剮,不過誅族卻也不是沒有可能,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已經不會受到任何威脅,況且是異口同聲的指認姜昕為主謀。

如此一來,事實就很清楚了,姜昕是主謀,而且絕對沒有絲毫的疑點,不只是這些同黨落網,便是姜府的主事也已經歸案,是姜昕吩咐了主事,主事再去尋了這些黨羽,最後這伙黨羽在塘沽濫殺無辜,再偽裝商賈,拿著天津衛兵備道出具的路引,遠遁山東。

徐階也已經調查了沿途關卡,案發當日,確實有一群拿著天津衛兵備道路引的商賈出現,這就證明,這些人確實是加害塘沽百姓的真凶無疑,正是因為有了兵備道的庇護,所以一路暢通無阻,沿途的官兵亦沒有起任何疑心,只是認為這商隊和兵備道有什么關系,又或者這商隊的東家是兵備道副使大人小舅子又或是堂兄弟之類,這是很常有的事,沿途關卡上的官兵自然不敢搜查。

姜府主事、同黨還有各路關卡的官兵最後都已證實,現在根本不必有姜昕的口供,此案算是正式定案了。

鄧健只是被栽贓,而且根據奏報,姜昕在任期間,確實貪墨了腳力錢,卻是奴役天津衛官兵去充作苦役,這種種的事跡已經證明,天津衛所發生的事,和誰都沒有關系,唯一有關系的也就是這個姜昕。

嘉靖看完了奏報,臉色陰沉的可怕,目光一掃滿堂的大臣,卻見張參還要張口,道:「陛下……」

「住嘴!」嘉靖大喝一聲,聲色俱厲!

張參嚇了一跳,他乃是言官,皇帝怎么能讓他住嘴呢?不過這嘉靖一看便曉得正在盛怒之中,他一時氣短,居然不敢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