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你敢殺人?(1 / 2)

這一下子,所有人才反應過來。

他們原本以為王學只是小魚小蝦,對於多數廟堂上的大人物們來說,甚至於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聽說王學,可是他們萬萬不曾想到,王學竟是到了這種地步,不但門徒遍布江左江右,便是朝廷命官研習王學的也不在少數。

原以為只要鬧出點聲勢,一個巴掌下去,就可以將這小伙伴打的永不翻身,誰曉得人家並不是細胳膊嫩腿,早已成了龐然大物。

內閣這邊已經下了條子,進行廷議專門討論此事。顯然內閣已經將此事當成了緊急事件,已到了燃眉之急的地步。一般廷議分為兩種,一種是嘉靖主持的定期廷議,還有一種是內閣發起,具體方式多為按部門以商討問題,先要上陳皇帝同意,而後自行在宮中舉動,廷議的結果須上奏皇帝,廷議意見不一致時,應摘要奏聞皇帝作裁決。

而嘉靖顯然對這個廷議也沒有興致,並沒有來。

在崇文殿這里,與會的七十余個大臣紛紛到了。

楊廷和坐在左側上首的位置上,顯出幾分焦灼不安地看著眾人,慢悠悠地道:「諸公且先肅靜,今日廷議,議的是王學……」

說到這里,立即有人站出來,怒氣沖沖地道:「什么王學,分明是偽學,偽學便是偽學,為何偏要提王學二字?」

「這是什么話!」刑部尚書張子麟臉色冷漠,給此人迎頭痛擊:「朝廷何時將王學定為偽學的?莫非你是朝廷,又或者你是天子?」

有人冷笑道:「污濁不堪即是為偽學。妖言惑眾就是偽學,有違聖人之道便是偽學!」

禮部的一個主事笑得更冷:「是不是污濁不堪。是不是妖言惑眾,有沒有違背聖人之道。也不是你們說的,你們自己要鬧事,現在好嘛,正好如你們所願了,江南那邊,已是雞飛狗跳,我等在朝為官,難道不該是圖謀社稷安穩,而是非要禍亂國家不可嗎?」。

「鬧事的是你們!不是你們鼓動不明就里的生員鬧事。妖言惑眾,詆毀官學,會有這事嗎?」。

「哼!夏蟲不可言冰,荒謬!」

「無恥之尤!」

楊廷和越來越發現事情已經遠遠脫離了他的控制,他在爭吵的大臣中逡巡,發現了不少王學門人的身影,這些人倒是膽子不小,顯然也是做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倒也不怕有人報復。畢竟在他們的身後,有數以萬計的生員,有江南數百上千的官吏,有許多的清議在支持。

楊廷和身為內閣首輔。自然不希望事情脫離掌控,不得不拍了拍邊上的幾子,道:「慎言。慎言,先聽老夫一言。你們還是朝廷大臣嗎,哪個有大臣的樣子?都噤聲。」

爭吵這才漸漸地消弭下去。大家顯得不忿地看向楊廷和。

楊廷和看向一個官員,道:「塗大人,你先來說說眼下的事吧。」

這塗大人點點頭,扯扯嗓子道:「山西那邊劍拔弩張,本省提學差點和巡撫起了沖突,好在那兒的生員倒還安份,沒有鬧出什么大事。倒是廣東那邊,生員們滋生了肢體沖撞,在府學里頭打了起來,索性沒有傷亡。昨夜送來的急報,蘇州倒是死了個生員,說是夜里趕路遭遇歹徒被人打死的,可是該生白日和人因為官學與王學相爭的事發生了口角,或許有報復的可能。」

「眼下天下都是隱患,偏生明報那邊還在煽風點火,兩日前明報又刊了文,說是天下士人,各有所學,何必要有門第、地利學術之分……」

有人低聲咕噥:「這是違背祖制,連祖宗都不要了,太祖皇帝親自頒發的誥命……」

楊廷和瞪了這人一眼,制止了此人的啰嗦,最後他很是凝重的道:「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國家是要四分五裂的……」他冷冷看向張子麟,道:「張尚書,你怎么個說法?」

雖是問說法,卻有質問的意思,明顯是問張子麟,你打算怎么交代?

偏生這位張大人吃了秤砣鐵了心,不以為然的道:「有人拿著竹竿去捅鳥窩,還不准鳥兒叫喚幾聲嗎?滋事的是誰,就當嚴加懲辦,是誰挑的頭鬧的事,就該治誰的罪,王學這邊一向溫和,與人無爭,倒是不曉得刮了什么風,突然這天下到處都喊打王學的聲音,王學何辜,莫非看書也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