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內閣人選(1 / 2)

無論嘉靖承認不承認,徐謙說的話,確實有他的道理。

擋人財路便如殺人父母,上到宮中下到黎民百姓,數百上千萬人指著這口鍋吃飯,楊一清卻要砸鍋,徐謙這么做,確實如他所言,既是為了新政,也是為了宮中。

現在徐謙跳出來,干掉楊一清,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而嘉靖其實也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新政完了,他的內帑也就完了,沒了內帑,誰來供養你,難道還像從前一樣,讓國庫撥付?可是你必須明白,國庫並不是掌握在皇帝手里,也不是你皇帝說給多少就給多少,你要是多要一些,天知道多少人要跳出來,將你罵的狗血淋頭,這種事,已經發生了太多次,而自從宮中有了其他的收入,就徹底實現了財政的獨立,再不必仰仗外朝,甚至外朝還指望著內帑,如此一來,嘉靖化被動為主動,某種程度上,他的權利也隨著財政的獨立,增長了不少。

對於大明的天子來說,有錢才有權,可是他的權卻換不成錢,這一點和,朝廷命官們不同,官員們則是有權才有錢,只有握住權利,大家才會將一箱箱的銀子搬到你的家里。

嘉靖沉吟道:「楊一清致仕,那么,誰可取而代之。」

這又是一個難題,嘉靖登基以來,內閣大臣像是走馬燈似得換,從前選擇閣臣,總是沒有主動權,而這一次,楊一清乃是楊廷和力薦進來的。如今聲名狼藉,楊廷和還好意思再推薦嗎?因此。現在的嘉靖擁有絕對的主動權,他決定是誰。就是誰,當然,前提條件是,這個人必須要有足夠的資格。

而嘉靖問出這么一句話,就等於徐謙入閣絕無可能,因為嘉靖問他誰可取而代之,本身就已將徐謙排除在外。

徐謙對閣臣的權利雖然垂涎,卻也知道自己火候不夠,而眼下。朝廷分為兩黨,某種意義來說,自己為首的新黨份子雖然未必在朝中占據多數,可是已經有了平分秋色的實力,而接下來,入閣的閣臣自然是自己人才好。

原本徐謙想將恩師邀進來,可是左思右想,又覺得不妥,恩師年紀大了。受不得氣,還是頤養天年的好。當然,最重要的問題是,恩師乃是弘治朝的閣臣。資歷比楊一清還要高的多,請他入閣,卻非首輔。面子上,只怕過不去。

在這一點上。徐謙倒是沒有使用理性而是感性的思維,雖然恩師入閣對自己有利。可是為此而來自己的恩師受委屈,徐謙的心里也過意不去。

那么……只有刑部尚書張子麟了,可是張子麟乃是刑部尚書,國朝未有刑部尚書入閣的,想來想去,徐謙也有些糾結。

嘉靖見徐謙不做聲,隨即道:「那么,不如就讓張璁來吧。」

張璁……

張璁這個人徐謙可是有印象,在歷史中,他在大禮議之中極力支持嘉靖,他當時不過是個新科進士,在部堂里觀政時,就曾上過幾道奏疏,聲援嘉靖,而嘉靖自然大為感動,不過很快,張璁就被楊廷和打發去南京玩泥巴了,這七八年來,可謂仕途跌宕,或者用跌宕來形容並不合適,因為這家伙根本連升都沒升過,也無所謂的跌,若說非要類比,那么潛水艇來形容他比較合適,而且還是阿三牌潛水艇,潛下去,保准浮不上來。

張璁就是這么個人,就因為犯了一個錯誤,所以被打壓至今,據說上一年,他還上了一道奏疏,說是找到了一本道經,久聞陛下在參悟大道,所以生呈天聽。

這種行為,其實徐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廝絕不是腦子壞了,而是他的處境反正已經壞到不能再壞的地步,楊黨要打壓他,就算在新黨里頭,他也出不了頭,索性就無恥到底,總比一輩子被壓死的好,他選擇的路很艱辛,也很坎坷,他想走的天子路線。

天子路線看上去似乎很高大上,似乎比巴結朝中的大佬要高明的多,所謂巴結自己的領導,不如巴結自己領導的領導,這句話本身是沒有錯的,可是錯就錯在,眼下大明朝是領導把持輿論和權利的時期,天子……天子每天躲在宮里,你巴結的著嗎?你就算巴結的著,人家就真肯重用你?

而且他的這種行為自然是人人喊打,楊黨罵,王黨也罵,都覺得此人無恥,天子修道,本就是不務正業,你倒好,人家瞌睡了你給人送枕頭,人家起夜了你給人家端尿壺,有這么沒用節操嗎?

輿論對張璁很不寬容,上官們看張璁更是厭惡到了骨子里,就是在衙里的公人看他也沒多少敬畏,張璁是這個時代的悲劇,假若他生在百年後的大清王朝,說不准還有發跡的可能,可是現在……若是非要形容他,徐謙只能用四個字——人艱不拆!

可是……這孫子的春天居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