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血清菊(17-20)(2 / 2)

朱顏血清菊 紫狂 11340 字 2020-12-16

都不禁訝異。

子微先元略述了碧月池受襲的消息,然後道:「月大祭司已經離開神殿,命

在下轉告兩位祭司,即刻離開夷南,擇地重建月神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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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碧韻驚道:「大祭司為何不讓我們回援?難道碧月池已經陷落了

么?」

子微先元並不知道碧月族陷落的詳情,只是從大祭司身上推測月族已經覆沒。

他不好多說,只道:「這是月祭司的意思,不希望月族戰士多有損傷。」

碧琴道:「大祭司呢?她為何不來?」

子微先元為之語塞,只好撒謊道:「大祭司受了傷,現正擇地休養。兩位離

開後,大祭司會設法與你們相會。」他心里嘀咕,大祭司九成不會再見她的族人。

碧琴和碧韻相視無言,但眼中都有不加隱藏的疑慮。子微先元突然生出一種

被人利用的感覺,這件事由他來說,不但難以令碧月族人信從,而且對夷南而言,

也免不了有釜底抽薪的嫌疑。可在大祭司面前,他不及多想就一口應承下來,現

在回想起來,未免有些後悔。

子微先元心生怠意,告辭後就匆匆離開。准備見過大祭司,拿件信物再來說

服兩人。

碧琴和碧韻對坐良久,碧琴道:「我心里有些不妥。」

「我也是一般。」碧韻道:「即使被襲,依著古榕法陣也能支撐多日。怎么

會被敵人潛入祭壇?」

「而且,」碧琴緩緩道:「大祭司即使死也不會離開神殿。沒有一位大祭司

會拋棄月神。」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神殿危在旦夕,你們還對坐閑話么?」

兩位女祭司同時起身,驚道:「碧津!」

碧津臉色蒼白地走進廳內,「大祭司詔諭:碧琴、碧韻立即帶領族人返回月

池。」

「梟軍真的來了嗎?」

碧津紅唇木然地一開一合,「雲池宗與梟軍里應外合,我族傷亡慘重,大祭

司與族人被困神殿,命我前來傳詢。」

碧津身為碧月池四名女祭司之一,言語自然比子微先元更有說服力。碧韻憤

然道:「那個子微先元如此可惡!竟然敢來騙我們!」

碧琴卻比她細心,她凝眉看著碧津,說道:「你可是受傷了么?臉色這么白

……」

碧津眼神空洞地看著她,慢慢伸出手。碧琴抬手握住,訝道:「這么涼……」

忽然她掌心一痛,彷佛被一枚毒牙刺穿。碧琴神情大變,甩手一指點向碧津

眉心。碧津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當碧琴的玉指點到眉心,她脖頸突然一扭,

肉桂彷佛沒有骨骼般彎轉過來,張口咬住碧琴的脖頸。碧韻驚恐失色,按著腰間

的刀柄卻忘了拔出。兩條人影一觸即分,碧琴一手按著脖頸,身體微微顫抖。碧

津伸出鮮紅的舌尖,舔舐著唇角的鮮血。她抬起手,緩緩張開。玉白的掌心中,

赫然繪著一副妖異的符文,符文正中是一根黑色的毒牙長刺。沾染了碧琴鮮血的

符文彷佛在呼吸般,隱隱閃亮。

碧琴低聲道:「大祭司呢?」

碧津木然道:「月映雪背叛了月神,已經受到神的懲罰,成為主人的奴隸。」

「誰是你的主人?」

碧津露出崇慕的眼神,夢囈般說道:「峭魃君虞。神明的化身,南荒和天下

的主人……」

碧韻顫聲道:「碧津,你瘋了么?」

「月映雪背叛了族人,褻瀆了神明。她失去了貞潔,不配再作部族的大祭司。

依照神明的旨意,整個部族都將為她的淫行贖罪。碧琴,跪下來,迎接我們的主

人,用你的肉體撫慰主人的辛勞……」

碧琴拔出短劍,慘然道:「碧琴是月神的子民,不是惡魔的婢奴!」她將短

劍抵住心口,用力刺入。

碧韻咬牙拔出彎刀,指向已經妖化的碧津。

廳內的陰影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峭魃君虞從容踏過碧琴的血跡,

拂袖坐在席上。碧津的目光變得熱烈起來,她四肢著地,像一條母狗順從地爬到

主人腳邊。一個左臂粗大,身材畸形的駝背怪人,像影子一樣跟在峭魃君虞身後,

懷里抱著一根石矛。

峭魃君虞道:「臨難一死,最是怯懦無用之輩,孤王好生看不起她。專魚,

把她帶回去,交給國師。」

峭魃君虞黑色的瞳孔落在碧韻身上,傲然道:「我給你一場公平的較量。如

果你能砍掉我的頭顱,盡可以離開。如果你輸了,就要被煉成另一種活著的屍妓。

怎么樣?」

碧韻鼓起勇氣道:「我寧願一死!」

「活著的屍妓與死去的屍妓不同,死去的屍妓雖然還保持著活人的容貌和體

形,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即使一個嬰兒,也可以把她當成玩具。活著的屍妓還

可以保留自己的意志,能夠呼吸,知道冷熱……」

峭魃君虞聲音並不高,那雙黑色的瞳孔也看不出絲毫凶惡,甚至還有些溫和,

碧韻卻無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只有一直跟在峭魃君虞身邊的專魚才知道,黑瞳的主人比血瞳時更可怕。血

瞳時他擁有鬼月之刀凌厲無匹的力量,黑瞳時,卻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符的神奇能

力。當主人踏入堂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施展他與生俱來的法術,不斷削弱碧

韻的勇氣與意志,在她心中埋下恐懼的種子。專魚俯身抓起碧琴的屍身,扛在肩

上穿窗而出。只留下碧津、碧韻和主人在廳內。

峭魃君虞黑色的瞳孔猶如深不見底的淵潭,「如果你不願成為屍妓,無論死

去的還是活著的。那么你還有一個選擇——成為梟御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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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韻身體顫抖著,胸口不住起伏。

峭魃君虞目光妖異地閃動,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松開你的刀,跪在你的主

人腳下。你的服從,會贏得主人的寵幸。」

碧韻手一顫,彎刀掉在地上。那聲震響彷佛擊潰了她的意志,碧韻再也無法

支撐地跪了下來。

峭魃君虞沒有再開口,只微微抬起下巴。碧韻卻彷佛聽到冥冥中的指令,依

照主人的意志,顫抖著解開衣衫。

碧韻是祭司中最年輕的一個,今年還不足二十歲。胸前那對乳房雖然不及碧

津等人豐滿,卻圓潤之極,堅鋌而充滿彈性,紅嫩的乳頭還有著少女的嬌羞。

如果碧韻神智再堅韌一些,峭魃君虞不可能這樣輕易得手。他利用碧琴的死

亡、碧津的背叛,將恐懼的種子埋入碧韻心中,成功控制了她的神智。

峭魃君虞伸手握住碧韻的圓乳,慢慢揉弄。當他的手指捻住那粒精巧的乳頭,

碧韻潔白的面孔突然漲得通紅。她不無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停

止顫抖。當那根手指捻住她的乳頭,一股熱流直入心底,身體也熱熱得異樣起來。

就在那一瞬間,面前那個男子,部族的死敵,凶殘的魔王峭魃君虞,取代了大祭

司甚至月神在她心中的位置,成為她永生不渝的主人和崇敬的神明。

她神智每一個細小的變化,都在峭魃君虞心中清晰無比的反映出來,他唇角

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韻奴,向主人展示你的肉體。」

碧韻所有的恐懼和駭怕不翼而飛,心里滿滿的都是無法言說的喜悅。她順從

地除下祭司長袍,將身體每一寸肌膚都展露在主人面前,然後仰身躺在主人身前,

張開雙腿,兩手剝開嬌嫩的陰戶,展露出下體迷人的艷態。為了部族繁衍,碧月

池的女子年滿十六都要自行選擇男子破體,碧韻也不例外。見她已非完璧,峭魃

君虞不滿地皺了皺眉頭,手指一擺。碧韻順從地翻轉過來,並膝跪在地上,抬起

雪臀,然後掰開臀肉,將那只紅嫩的菊肛展露出來。

那只未曾被人使用過的嫩肛,小巧而又精致,色澤嬌紅,猶如一朵羞澀的雛

菊。碧津爬過來,抱住碧韻的雪臀,把臉埋在她臀間,仔細舔舐著。柔滑的舌尖

攪弄著肛蕾,那種未曾有過的異樣感覺,使碧韻身子一陣戰栗,肌膚動情般變得

火熱。

當碧津的舌尖離開,碧韻光潤的臀溝已經沾滿唾液,那只嬌羞的肛菊被吸得

微微鼓起,嬌紅的肛蕾光澤流動,襯著雪白的肌膚,愈發紅艷動人。

峭魃君虞粗大的陽具從厚厚的鞘膜中緩緩伸出,龜頭向上昂起。碧津俯身含

住他的陽具,一直吞到喉部,用喉頭的軟肉裹住龜頭,不停吞咽。

峭魃君虞從碧津口中拔出陽具,碧韻反手扶住陽具,一手剝開臀肉,將龜頭

送到自己未經人事的菊肛處。她嬌軀火熱,身體因為興奮而微微戰栗。

當那根粗如兒臂的陽具進入嫩肛,碧韻尖叫一聲,細小的肛洞被撐得猛然張

開,細密的菊紋被巨物拉平,然後綻裂開來。峭魃君虞絲毫不理會自己可能給碧

韻造成的傷害,雄軀一挺,硬如鐵石的陽具筆直貫入女祭司柔嫩的肉孔中。

碧韻竭力撐住身體,白嫩的圓臀向上挺起,承受著主人粗暴的肛奸。她臀中

劇痛,小巧的肛菊似乎被徹底撕裂,龜頭像石球一樣塞在直腸里,傳來脹裂的痛

楚。但她心里想到的,只有主人那根強壯而火熱的陽具,每次陽具進入體內,她

都為之戰栗,彷佛迎接神明的降臨,充滿了感恩和喜悅。即使被撐裂的肛中溢出

鮮血,她也甘之若怡。

峭魃君虞奸淫著碧韻的嫩肛,一邊用手指蘸上她的鮮血,在她光潔的玉背上

慢慢劃下一道符咒。那符咒繁復而又龐大,幾乎占據了碧韻整個背脊。假如有人

在旁看到,一定會驚訝這位嗜血如狂的魔王竟然會精通南荒最詭秘的黑巫術——

司獸。劃完最後一個符文,峭魃君虞切開手腕,將一滴鮮血滴在符咒中間,沉聲

念誦道:「司獸之命,鬼狐之魂,載命以血,承魂以魄。」

隨著巫咒的誦聲,鮮紅的血跡慢慢滲入女祭司體內,光潔的背脊又變得雪白。

碧韻竭力扭動臀部,用屁眼兒承受著主人的欲望。峭魃君虞用野獸般的陽具

肆意摧殘著女祭司的嫩肛,一邊觀察她的身體。角落里,女祭司美麗的身影開始

出現變化。她白皙的手掌慢慢收縮,五指蜷曲並攏,與此同時,她兩耳變得尖長,

背脊中間,沿著椎骨部位抽出一層細白的絨毛。那只白嫩的雪臀向上翹著,尾椎

慢慢突起,白膩的皮膚上,生出一根根雪亮的長毛。她淫浪的叫聲漸漸低下去,

變成「呦呦」的低鳴……

碧津像一尊石像跪在地上,對碧韻的變化視若無睹。忽然她彈起身,從窗口

抓過一名女子。那女子是夜間巡視的月女,聽到聲音過來探視,她驚訝地看著碧

津,「碧津祭司?」

碧津森然揚起手,一把插進她胸口,生生掏出她的心臟。「津奴。」峭魃君

虞盯著大半身軀已經獸化的碧韻,吩咐道:「你去召集族人,讓他們在庭中待命。」

五百名碧月族戰士和余下的月女都聚集在庭院內,沒有一個人知道發生了什

么事。

庭中擺放著一只銅鼎,里面盛著血汁般的液體。本來應該留在月神殿的碧津

祭司立在鼎旁,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所有的戰士喝下這些汁液。另一側,負

責率領他們的女祭司碧琴一言不發,身前同樣放著一只銅鼎,里面是暗紫色的液

體,所有的月女都被指令喝下它們。

碧月的戰士和月女們雖然滿心疑惑,但看到碧津女祭司當先服下,他們也就

放棄懷疑,魚貫而過,喝下那些血紅的暗紫的汁液。

汁液味濃如酒,一股帶著強烈腐蝕性的辛辣苦意直沖腦際,神智彷佛被汁液

的氣息覆蓋,變得模糊起來。一刻鍾後,最強壯的戰士也無法站立,紛紛倒地,

臉上呈現出中毒的青黑色。喝下暗紫色液體的月女們也昏厥過去,臉上失去血色。

「專魚,你敢和他們搏斗嗎?」

專魚畏懼地搖搖頭。峭魃君虞道:「我也不會跟他們廝殺。這些鬼毒武士是

最可怕的對手。我本來想攻下夷南,拿夷南的王宮扈衛改造。但碧月族這些精銳

戰士更合適。」

峭魃君虞發出一聲厲嘯,倒在地上的五百名戰士同時睜開眼睛,露出令人恐

懼的白色瞳孔,接著僵硬地挺身站起。

一名戰士抬起手臂,他的同伴舉刀砍下。戰士臂上的皮甲應刀破開,手臂上

卻沒有留下絲毫傷痕。

在翼道的秘典中,記載著上古巫師煉制的毒武士。他們用重水銀、獨白、烏

頭等劇毒物品,混入金、鉛、玉屑,再用大量丹砂調合,經過法術煉制,配成巫

毒,然後挑選身體強壯的俘虜服用。

服下巫毒的戰士很快就會中毒而死,隨著巫毒的發作,他們的肌肉變得堅硬

無比,成為不會腐爛的殭屍——南荒令人聞風喪膽的鬼毒武士。

「國師見到她配制的巫毒這樣有效,一定會滿意的。」峭魃君虞面無表情地

說道。

他抬起手,被巫毒控制的戰士立刻舉起長矛和弓矢,發出野獸般的嘶喊,面

孔扭曲而猙獰。他們已經死去的肢體堅如鐵石,即使被敵人的刀劍砍斷,也毫無

知覺。月女服用的是另一種葯物,她們被簡單的洗去神智,頭腦中一片空白,任

何被灌輸的意志都成為她們奉行不渝的信念。

如何向她們灌輸意志,碧津是最好的人選,峭魃君虞並不關心,他轉眼看向

碧琴,眉毛微微揚起。

碧琴求死的意志太過強烈,血咒還沒有完全發作,她就用短劍刺穿心脈。峭

魃君虞說要用葯把她煉成屍妓,眼下還只是一句空言。因為這里並非梟峒,無論

作法的祭台還是能夠驅使亡魂的器具都不具備,只能暫時封住她的屍體,避免腐

爛。

天色已經微明,遠處傳來輕舟破浪的輕響,徑直朝島上駛來。碧琴已經成為

屍體,碧韻還在廳內,只有那些月女還舉止自如,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鬼毒武士們轟然一聲,同時半跪下來,將如林的長矛隱藏在院牆之下。幾名

月女盈盈起身,容色如常地到外面迎接客人。

「兩位女祭司都在吧。」院外傳來銀翼侯宏亮的聲音。

迎客的月女低聲說了幾句。

「不在嗎?那太可惜了。」銀翼侯道:「老夫這次來,是邀請碧月族的貴客

出席後天晚上宮中大宴。我王對月族的射術青睞有加,兩位祭司務必要來。」

銀翼侯在前庭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又借了碧月族兩張弓矢,帶回去細加玩賞,

這才告辭離開。假如銀翼侯知道,一牆之隔的內庭,隱藏著五百名陰森可怖的鬼

毒武士,他不會踏到島上半步。事實上內庭不僅有鬼毒武士,還有始終抱緊石矛

隨時准備廝殺的專魚,以及他耿耿於懷的梟王峭魃君虞。

送走銀翼侯,島上又陷入可怕的死寂中。聚集著數百人的內庭,甚至連呼吸

聲也無法聽到。剛才還含笑與客人寒暄的月女一進入內庭,就彷佛被人切斷神經,

表情變得空白。

20

「夜紋,夜淑,夜靜……」

碧津木然動著紅唇,被念到名字的月女在階前解去衣物,赤體跪伏著爬進後

廳。銀翼侯的粗疏大意,避免了一場後果難料的惡斗,專魚放下心事,他咧開嘴,

露出丑惡駭人的笑容。

那些嬌媚的月女赤裸著光溜溜的玉體,魚貫爬進廳內,她們都有著豐挺的乳

房,纖細的腰肢,圓潤的雪臀,此時用同樣的姿勢跪伏在地上,就像一排美麗的

玩偶。

碧月族的戰士和月女都被制服,碧琴已沒有用處。她的屍體被人用白布

裹好,封存起來等待運回梟峒。峭魃君虞盤膝坐在席上,腿上伏著一團雪白的物

體。即使月映雪親臨,此刻只怕也認不出這個已經異化的女祭司。被司獸巫語詛

咒過的碧韻軀體大半變為獸形。她容貌依然美麗,耳朵卻變得尖長。兩條白藕似

的手臂化為獸肢,上面生著雪白的絨毛,手掌蜷縮變成獸足的模樣。她軀干明顯

變得短小,皮膚大部分都被柔軟的皮毛覆蓋,只有那只白嫩的屁股還光溜溜的柔

滑可愛。她臀後生出一條毛茸茸的雪白長尾,在股間輕輕擺動,整個人就像一只

漂亮的白狐。

專魚輪番摸弄著月女們白滑的美臀,羨慕地說:「主人的法術真厲害,連國

師也不及主人。」

峭魃君虞拽起女祭司的狐尾,露出她臀間的血跡,兩名失去神智的月女立即

爬過來,輪流舔舐著女祭司沾血的臀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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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峭魃君虞窺視人心的異能,還是他施展的噬魂血咒,都與翼道所擅長

的詭秘巫術十分相似。這似乎很容易理解,峭魃君虞的國師巫羽,就出身於翼道

最神秘的十羽殿。但只有峭魃君虞知道,巫羽沒有傳授過他任何法術。他的法術

完全與巫羽無關,甚至連巫羽都不知道他能夠施展翼道的巫術。巫羽和峭魃君虞

兩人的關系,遠沒有想象中那么融洽。不僅峭魃君虞隱瞞著自己所能施展的力量,

巫羽也沒有告訴峭魃君虞他所應該知道的一切。巫羽就從未說過,月映雪是他的

生身母親。被月女舔舐過的美臀又白又亮,散發著誘人的光澤。碧韻已經不會說

話,只能像野獸一樣低叫,當峭魃君虞把手指插入她體內,她發出「呦呦」的叫

聲,興奮地搖著尾巴。

峭魃君虞手指忽然停住,他回過頭,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朝城北的王宮投去。

「這是什么?」

一只七彩的鳳鳥棲伏在鶴舞面前,它驕傲地昂著頭,龐大的軀體幾乎占據了

整個房間。鶴舞好奇地伸出手,想去觸摸它華麗的翎毛,卻被它偏頭啄開。「這

是爰居,能夠吞食火精的神鳥。」子微先元拉住鶴舞,彬彬有禮地說道:「在下

子微先元,請問鳳仙子在嗎?」

爰居發出「咕咕」的低叫。

子微先元道:「是這樣啊。先元知道了。」

爰居收起羽翼,讓出旁邊的通道。子微先元施了一禮,帶著鶴舞踏上木梯。

鶴舞不信任地看著他,「又在裝神弄鬼了!」

子微先元一本正經地說道:「它說鳳仙子出門尋葯,明日才能回來。如果我

們要見大祭司,她在樓上。」

「瞎扯!你能吃後悔葯它在說話?」

子微先元謙虛地說道:「禽言獸語之類的,在下正好學過一點。」

「哼!」

鶴舞作夢都想能聽懂小鳥小鶴嘰嘰吱吱的叫聲,沒想到這個討厭的家伙居然

會懂,讓她嫉妒得眼都紅了。

房間里垂著一幅紗帳,寂無聲息。子微先元小心地挑開紗帳,只見大祭司躺

在帳內,近乎透明的肌膚猶如白雪,口鼻呼吸斷絕,沒有絲毫生命的征兆。

忽然她睫毛一動,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血色,鼻中逸出一縷游絲般的氣息。

子微先元心頭震驚,卻沒有開口,他放下紗帳,退開一步,等月映雪氣血恢

復正常,才說起與碧琴等人見面的情形。

月映雪聲音中透出一絲疲倦,「每個人出生時,神明都將她一生的腳步預先

劃好過。只要月神還在,就不會拋棄它虔誠的子民。」

子微先元本想請大祭司與族人會合,一同遷往南荒深處的林海。見狀他知道

月映雪心意已決,於是不再多言。

月映雪起身拂開紗帳,向鶴舞微笑道:「美麗的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鶴舞紅了臉,低聲道:「鶴舞見過大祭司。」

子微先元道:「大祭司身體尚未復原,不如讓鶴舞在此服侍。」

「如此……」月映雪沉吟片刻,然後抬起目光,含笑道:「便多謝了。」

出了那幢小樓,鶴舞道:「為什么讓我留在這里?」

子微先元神情慎重,「你沒看出來么?適才大祭司用了眠術,不僅六識盡閉,

而且六脈盡絕。如果突遇危險,只怕會措手不及,連還手的力氣也未必有。」

鶴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道:「大祭司為何要用眠術?」

子微先元一見到大祭司主動斷絕體內生機,就意識到她定是中了陰毒之極的

咒術,九成便是峭魃君虞的噬魂血咒。一旦身中血咒,即使逃到天邊也無法擺脫

主人的操控。大祭司使出體眠術,就是將自己封閉起來,躲避施術者的。

「肯定有她使用的道理。」子微先元囑咐道:「你留在這里,一旦有敵來襲,

你就……」

「知道了。」鶴舞不耐煩地說道:「我先用遁術隱蔽形體,看清敵人,找最

弱的出手制服,再攻強敵。」

「錯了。你這一次是要保護大祭司,不是破敵。別忘這是夷南王宮,一旦有

敵人出現,你先示警召來衛兵,再設法通知我和鸛辛。不管敵人是誰,你都不要

出手。」

鶴舞訝道:「那我怎么保護大祭司?」

「你只要示警就夠了。還有,」子微先元鄭重說道:「敵人出現的時候,你

最好離開大祭司。小心照顧自己。」

今日宮中祭祀的是夷南第五十五代君王,女王的祖父辰光。辰光死在了他雄

武而長壽的父親之前,並沒有正式繼位,因此儀式也沒有大武辰丁的祭禮那樣隆

重。

祭獻過酒樂之後,來自夷南宮廷的舞姬在神柱前翩然起舞。戴著珠冠的辰瑤

女王正襟危坐,黑白分明的美目澄如秋水,讓人無法想象她會喪失了視覺。芹蟬

俯身低聲說了幾句。辰瑤女王微微頷首,「既然諸國都有使節前來,就在夷光殿

設宴。」

芹蟬答應了正要離開,辰瑤女王又叫住她,「秘御法宗的昊教、翼道、雲池、

冥修、勾漠各設一席,與諸國使節同列。」

芹蟬道:「翼道並未前來。」

女王訝異地揚起眉梢,翼道在南荒勢力僅次於昊教,沒想到會缺席,「傳令,

命銀翼侯著人問訊,是否我夷南有失禮之處,慢待了翼道諸位神巫。還有,前天

聽說玄峰源下宮有人前來,是在宮內么?」

「是。」

「鳳仙子遠來是客,列在……」辰瑤女王想了片刻,「昊教之後吧。」將申

服君列為首席,也算一番安撫。

芹蟬一一記下,這才離開。辰瑤女王抽出一方絲帕,慢慢擦了擦手指,沒有

視覺的眼眸注視著殿內的祭舞。

祭禮結束,侍女們簇擁著女王離開。下一次祭禮將在入夜的酉時舉行,意味

著她還有三個時辰的時間來實施她的計劃。

對夷南的征服,巫羽已經籌劃了許多年。這並非是因為她與夷南有解不開的

深仇,事實上,她與辰瑤女王素不相識,彼此沒有任何過節。

巫羽這一生只恨過兩個人,一個是月映雪,另一個是晶嵐,昊教執掌崇神宮

的神官。如果說月映雪是殺死巫癸的凶手,那么晶嵐就是導致巫癸死亡的元凶。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來自崇神宮的使節將一份帛書遞交到大巫長巫甲手中。

帛書上朱砂寫成的文字敘述了巫癸如何潛入胤都,偷窺昊教聖物昊陽之書,並且

誘奸了女神官晶筌,在昊教的聖地崇神宮犯下十惡重罪。帛書後面印著神官冰冷

的血色印鑒:晶嵐。

巫羽不相信帛書所列為實,在大巫長面前力辯其非,卻無濟於事。身為翼道

十巫之首的大巫長巫甲頒下誅殺令,追殺巫癸。巫羽隨即擊殺了能夠追蹤痕跡的

通靈神獸,闖出十羽殿,又在九曲峽重傷了傳訊的長老巫蟬,趕在翼道諸人之前

來到碧月池。但最後一次在此與她聯絡過的巫癸再也沒有出現。巫羽無數次施展

傳靈法術,卻從未有過回音。她甚至不惜冒險重回十羽殿,尋找他是否被禁錮在

法陣中,仍然一無所獲。最後巫羽不得不相信,巫癸真的已經死了。

巫羽在碧月池外等候年余,直到她們拋出那具屍體。巫羽救下當時只有十四

歲的君虞,根據他的描述找到了那柄被沉入深潭的鬼月之刀。她將君虞帶到南荒

大山深處,在一個擅長豢養夜梟的部族居住下來。利用她的法術,君虞輕易成為

那個部族相信的神明。

重生的君虞選擇了部族的名稱作為姓氏,當又一批梟雛長出堅硬的羽翼,他

帶領部族忠誠的武士攻陷了盧依,以震驚南荒的魔王峭魃君虞的身份,重臨世間。

巫羽奪人魂魄漠視生命的舉動,很容易讓人猜測她出自翼道最邪惡的暗翼一

支。事實上,她與巫癸同樣出自明翼。在雲池宗的記述時,她還是個才華出眾、

美貌而驕傲,多少有些天真的小姑娘。十年之後,她卻像換了個人。嫉妒與恨意

使她整個人都為之扭曲。

她完全有機會導引峭魃君虞,然而她卻恣意縱容鼓動峭魃君虞的殘忍和惡性,

讓這個被生母親手殺死的男子變得嗜血而瘋狂。成為令整個南荒恐懼的嗜血惡魔。

但這樣的峭魃君虞似乎仍不能使巫羽滿意。她隱瞞了君虞的出身,讓他在不

知情的情況下,將月映雪當成復仇的對像,肆無忌憚地對生母奸淫凌辱,犯下亂

倫的惡行。

在她手中,峭魃君虞是一枚棋子。用來向月映雪、向南荒、向虧欠了她的世

人血腥復仇的棋子。

一心讓峭魃君虞陷入魔境的巫羽,並未在意過他的內心。不過峭魃君虞的表

現沒有讓她失望。峭魃君虞的殘忍彷佛與生俱來,遠在他獲得鬼月之刀的力量之

前,殺戮和毀滅的欲望就蟄伏在他內心深處。

而受到鬼月之刀邪魂的影響之後,峭魃君虞的行為更加殘酷,甚至出乎巫羽

的意料。她有些懷疑,假如君虞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仍會毫不留情地處置自己的

生母。

也許她應該為這樣的峭魃君虞鼓掌。

一個完全被邪惡和殘忍支配的魔鬼,才是她想要的巫癸之子。雖然月映雪還

沒有來得及分享這份屬於她的榮耀。但她逃避不了太久。這位風采照人的大祭司,

注定要為她犯下的罪行贖罪。行使這一切的,將是她的親生血脈。踏上盧依的土

地僅僅是一個起點,他們的目標在遙遠的北方,百越的胤都。

作為南荒夠份量的大國,夷南可以提供為他們提供大量的財物以及兵源支撐,

使梟軍能夠像不知疲倦的魔梟一般,張開它用鐵火與鮮血煉成的羽翼,依次吞沒

榕甌、澤貊、淮左、淮右,以及離族、渠受、姑胥和酈渚,最後啄下百越王冠上

那顆明珠。

巫羽並不欣賞這個計劃,龐大而又繁瑣,充滿了她不感興趣的枝節。但她又

何必在乎呢?的屠殺和鮮血只會讓她更開心。巫癸已經不在上,這個世界都

應該為他陪葬。

幾條粗如兒臂的游蜒出現在巫羽腳下,它們昂起沒有眼睛的首部,先圍成一

圈,然後朝四處分頭爬去。游蜒身後拖出黑色的黏液,墨痕般印在華麗的地毯上。

隨著墨痕越來越長,越來越繁復,游蜒的體形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地毯邊緣。

供奉歷代先王的神殿內,遍布著陰森而詭異的曲線。以巫羽腳下為中心放射

性張開的法陣,幾乎占據了整座大殿。法陣中心是巫羽的符記,一只三眼的凶禽。

她拿出匕首,用彎曲成蛇形的匕尖刺破了手腕。

鮮血滴入法陣中央,三只留為空白的禽眼同時張開,冥冥中傳來凶禽血腥的

啼叫。

巫羽收起彎匕,身體像一只影子漸漸消失。現在她只需要等待,等芹蟬把沒

有視覺的女王引到法陣中央。

鶴舞很想知道碧月池的古榕和湖水變成了什么樣,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夜深了,大祭司先休息吧。我在這里守候。」

「辛苦你了。」大祭司隔著紗帳說道。

輕柔的呼吸聲漸漸低去,最後完全斷絕。大祭司彷佛從紗帳中完全消失了,

即使就坐在旁邊,也感覺不到絲毫氣息。

鶴舞好奇地將紗帳拉開一線,只見大祭司雙手交叉,平放胸前,姣好的面容

宛如冰雪,沉靜地卧在榻上。即使已經見過數次,鶴舞還是忍不住驚嘆她的美麗。

當自己到她的年紀時,不知會不會有她一半的風采。

鶴舞悄悄放下紗帳。獨自坐了一會兒。她突然害怕起來。身旁沒有任何聲息,

她好像是在守著一張空帳。雖然明知道大祭司進入沉眠,呼吸和心跳都幾近斷絕,

她還是禁不住拉開紗帳。

大祭司好端端地躺在帳內,連發絲都沒有動過。鶴舞松了口氣,心里的不安

卻越來越強烈。她起身來到樓下,看到那只高大而鮮艷的鳳鳥,才略微松了口氣。

爰居龐大的頭顱依在屋梁上,火紅的羽翼隨著它的呼吸微微翕張。它的尾翎

長而柔軟,羽毛像絲綢一樣光滑,長長繞在室內。

「不許咬我啊。」鶴舞小心地伸出手,觸摸它頸部細軟的茸毛。

爰居薄軟的眼瞼垂下,遮住碩大的眼球,喉嚨里不滿地咕嚕幾聲,卻沒有躲

開。它頸部的細羽光滑之極,呼吸間彷佛有火一樣的光彩流動。

鶴舞格格笑了一聲,正想擁住它的脖頸,爰居頭顱忽然昂起,羽毛乍然張開。

鶴舞一怔,旋即飛身而起,徑直掠到樓上。她輕盈地掠入房間,只見室內門

窗緊閉,案上一盞銅燈幽幽閃亮,滿室寂然。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該死的

家伙,嚇我一跳。」

她撥下簪子,挑了挑燈芯,忽然想起了什么,旋風般轉過身子,拉開紗帳。

帳內席衾依舊,卻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