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血清菊(25-28)(1 / 2)

朱顏血清菊 紫狂 11342 字 2020-12-16

25

夷南軍力與來襲的百越水師相當,水軍只及百越半數,但夷南軍有長堤可以

依托,占盡地利。百越立國以來,數百年間攻伐不斷,水軍更是百戰余生的精銳,

船堅甲固,兵精士勇,雖然處於逆境,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迅速穩住局面,戰

事陷入僵持。

銀翼侯老於戰陣,此時兵力不及百越,於是放開兩翼,全力進攻百越大將蘇

浮的主艦。

經過一個時辰的搏殺,百越水師未曾寸進,已折損十分之三。其中百越的大

船損失最重,鸛辛一連斬殺數名旗將,勢不可擋。百越的巨艦則所向披靡,無一

折損,不過蘇浮知道,戰局再持續下去,即使百越能盡殲夷南水軍,也無力登岸。

他下令將所有的巨艦集中起來,放開長堤不顧,全力攻入湖灣,一面用箭矢射殺

岸上的守軍,一面縱火焚燒停泊的民船,准備強行登岸。

銀翼侯豪聲道:「蘇浮小兒,技只此矣!」

夷南城的長堤延伸至湖中十余里,左右各形成一個避風的良港。借助長堤,

夷南軍可輕易截殺進入湖灣的船只。蘇浮此舉不啻於自投羅網。

銀翼侯正待下令截斷百越巨艦的退路,城內突然升起一團火光,接著又是一

團。

銀翼侯眼神一厲,「獠人!他們倒選的好時候!」

墨長風注視著道:「君侯勿憂,先元已經去了。」

銀翼侯悻悻道:「這些獠人百般推托,不肯移駐城外。我倒要看看,他們這

三千人能飛到湖中!」

諸國援軍在城內分兩處,離人昨日離開夷南,不知去向。獠軍幾乎占到援軍

的一半,自立一營,剩下諸國援軍總計仍有四千之眾,數量雖然不多,但此時偏

向任何一方都足以致命。幸好戰事初起夷南就加以撫問,明白其中關系,諸國誰

也不想踏進這漟混水。來自渠受的武士封閉了營門,與姑胥、酈渚、澤貊等國使

節盟約,結營自守。

當升著鳳鳥旗幟的巨艦駛入湖灣,獠人立即開始焚燒自己的營帳,按照與百

越的約定,出營接應。但一個白衣少年立在營門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有人能勝過我手中之劍,我便橫劍自盡,不耽誤各位辦事。」子微先元道

:「如果不能,大家只要在這里等兩個時辰,到時在下敲鑼打鼓禮送各位返回,

外加每人一份厚厚的儀程。」

獠人生性悍勇,族中最重好勇斗狠的武士,這種一對一的挑戰,如果有人回

避,蒙羞的將是整個部族。

一名獠族武士走上前來,他解下雙刀,呼喝一聲,旋轉著雙刀舞動成球,籠

罩在身側。離子微先元還有七尺,那名獠族武士猛然躍出,雙刀毒蛇般劃向子微

先元的咽喉。

子微先元伸出修長的手指,在腰間一抹,古元劍宛如一泓秋水從身側流出,

劍首昂起,叮的一聲擊在刀鋒,接著順勢回轉,擋住他另一把彎刀。

那名獠族武士呼喝疾進,兩柄彎刀猶如狂風驟雨,一連劈出百余記。刀光霍

霍,將子微先元整個圍住,長刀破空聲猶如雷鳴,聲威駭人。忽然刀光一斂,子

微先元長劍平平遞出,劍鋒抵在那名獠族武士胸口,卻未刺入。

那名獠族武士胸口不停起伏,接著提刀在頰上重重一劃,鮮血迸涌,隨即拋

下雙刀,退回族人一方。

4v4v4v點om

子微先元持劍道:「請。」

一名粗壯猶如悍牛的獠族武士排眾而出,他左臉遍布爪痕,渺了左目,只剩

一只右眼,手中提著一柄青銅大斧,斧輪徑逾三尺,份量不下數百斤,頸中懸著

十余杖碩大的虎牙,顯然是族中力能搏虎的勇士。

獨目武士雙手握緊斧柄,然後呼的一聲直劈下來,卷起的狂飆吹起子微先元

的白衣。子微先元雙目厲芒大盛,他雙手執劍,長劍怒龍般飛出,一聲巨響,將

那名武士連人帶斧劈得倒飛回去。獨目武士龐大的身體倒在地上,濺起一片泥土。

周圍的獠族武士惡狼般盯著子微先元,眼中凶光閃動,直欲上前廝殺。

子微先元昂然而立,看似從容,其實他身上兩處箭傷已經破裂,鮮血浸濕了

衣衫。

「如果傳赤褚在此,一定會喜歡你這樣的對手。」一名戴著巨大銅制耳環的

武士緩步出來。

「現在你贏了。」他沉聲道:「我們留在這里,天亮後離開。告訴我你的名

字,百越人不會因此責怪我們。」

「雲池宗,子微先元。」子微先元抱拳道:「多謝。」

戴著銅環的武士摘下長矛,在腳下的泥土中一劃。這是他的承諾,天亮前,

獠人不會越過這條線。

闖入湖灣的百越船隊還不知道已經失去了獠族的接應,而使自己陷入極大的

危險中。夷南軍憑借長堤,全力截擊百越船只。另一邊,鸛辛駕著孤舟,一路追

逐百越大船,伺機斬殺臨陣指揮的旗將。

百越主力巨艦就像能夠移動的堡壘,令夷南水軍的船只相形見絀。無論弓箭

還是投石,都無法對巨艦船體造成足夠的傷害。不過百越的巨艦雖然堪稱無敵,

但真正作戰的主力卻是那些大船。失去戰船的策應,百越水軍就像一個泥足巨人,

隨時都可能倒下。

二十艘百越巨艦首尾相連,緩緩駛向湖岸,巨大的船身碾碎了岸邊四處飄浮

的漁船。忽然船底傳來一陣難聽的磨擦聲,船頭抬起,傾斜著停在距離岸邊還有

百余丈的湖水中。

瑤湖水位極深,即使近湖岸處也足以容納百越的巨艦,所以蘇浮才不懼擱淺

的危險,命巨艦登陸。誰知夷南人早已在湖中設置了成排的木樁,那些木樁頂部

削尖,埋在離水面丈許的水下,朝湖岸傾斜。夷南的船只可以在水上自由來去,

而吃水更深的百越巨艦則在毫無察覺中被木樁頂起,就像扎在魚叉上的大魚,進

退不能。

又一艘巨艦被木樁困住,而岸上的獠族援軍點了兩把火後就再無聲息。大將

蘇浮終於知道局勢已不在自己控制中,立即下令,全軍折返。

行駛緩慢的巨艦吃力地掉頭北上,身後,夷南的輕舟蜂擁而至,攻殺那艘失

去行動能力的巨艦。就在此時,停泊在後方的百越船只突然燃起大火。

十余艘形狀古怪的船只出現在百越軍身後,這些船只船身狹長,船首極尖,

外面包著厚厚的鐵甲,猶如一片打制鋒利的刀刃,對於百越游弋的輕舟,它們一

擊之下,就直接將船體斷為兩截。至於百越的大船,那些矮小而粗壯的舟手鼓起

風爐,將火粉灑到船上,然後拋出火種。那些船只外面不見槳手,卻行動如飛,

即使被百越的輕舟圍住,也依靠鋒利的船首破開一條血路。

這些怪舟雖然只有十余艘,卻是在百越軍的後方出現。百越水軍原本嚴密的

陣形被它一沖,頓時呈現出亂象。百越水師也是善戰之輩,迅速調整船只穩住陣

形。經過一番追逐,三艘百越大船把一艘怪舟夾在中間,然後用長戈鉤住舟身,

其它的武士則彎弓射殺舟手。

船頭一個肩寬體壯的少年騰身而起,側肩撞上百越大船,硬生生用肩頭在船

舷上撞出一個大洞。祭彤鑽入洞中,從艙內一路殺上甲板。船上的百越武士掉過

頭來,舉起如林的長戈,朝他攻去。

祭彤深吸一口氣,猛然噴出一團火焰。首當其沖的幾名武士頓時被火球籠罩,

來不及哀嚎就翻滾著落入湖中。

一支長戈側里刺來,祭彤翻掌握住,木桿冒出一股青煙,接著燃燒起來。他

揚袖一拂,放出烈焰。祭彤從一艘船闖到另一艘船,就像從天而降的火神,所過

處烈焰四起。三艘大船不多時就火光沖天,彷佛水面上飄浮的篝火。

這時鸛辛卻遇到險境,連續搏殺七名旗將之後,他氣力已盡,回到舟上調息

恢復。一直留意這個剽勇少年的蘇浮暗中調集了麾下最精銳的武士,用兩條大船

將鸛辛的孤舟夾在中間。銀翼侯見狀立即派水軍接應,卻被百越的巨艦攔住。

鸛辛剛回氣過半,百越的大船已經掩至。距離還有百步,百越武士就挽起強

弓,箭矢破空之聲大作。這些百越精銳無論准頭、力道都在一般武士之上,時機

更選擇極精,為鸛辛操舟的幾名舟手來不及抵擋,就被迅速射殺。鸛辛盤膝坐在

舟上,用飛叉撥開箭矢,隨即翻身潛入水中。

大船劃到輕舟沉沒處,百余枝長戈同時刺進水中。鸛辛一口氣潛過數十丈,

已來到大船另一側。他在水面透了口氣,辨清方向,然後再次沒到水下。

一艘百越巨艦駛過湖面,高及三丈的龐大船身彷佛漂浮的城牆。鸛辛用飛叉

刺進船體,悄無聲息地攀上巨艦。

這艘巨艦上的兵革明顯優於其它戰船,船頭簇擁著十余名武將,每個人頭盔

上都有白翎,有幾名甚至佩戴紅翎。其中一名高大的武將披著精鐵打制的戰甲,

頭盔上樹著三支五彩的雉尾。他臉色陰沉,手中握著佩劍,一動不動。

一艘巨艦夷南輕舟包圍下,越駛越慢,終於停止,夷南武士螞蟻般攀上艦體,

不多時巨艦便緩緩向下沉去。

蘇浮揮劍斫入木牆,張手道:「弓!」

身後的百越武將遞上一張長弓,三支黑色的鐵箭。蘇浮張弓搭箭,瞄向高台

上的銀翼侯。此時兩人相距超過百丈,一般人連目標都看不清楚,蘇浮卻知道他

這一箭射出,必能穿透銀翼侯的胸膛。正待松開弓弦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銳響,

蘇浮旋身一箭射出,正中飛叉。

鸛辛揚手接過被鐵矢射回的飛叉,不等蘇浮身邊的武將奔來,便飛身朝艙門

掠去。守在門前的兩名百越武士揮起長刀,鸛辛游魚般避開刀鋒,雙臂交錯遞出,

兩柄飛叉同時刺進兩人胸口。

4v4v4v點om

立在銀翼侯身後的墨長風緩緩松開劍柄。祭彤、鶴舞、鸛辛這幾名弟子各有

所長,祭彤天賦異稟,長於煉氣;鶴舞醫卜數算無不過目成誦,卻不免好多難精

;鸛辛最擅長的,則是刺殺。他不設法離船,而潛入艙中,是因為那里最適合他

施展隱蹤匿形之術。

一入艙,鸛辛便斂息屏氣,利用船艙轉角隱蔽身形。這艘船很大,足夠他用

來藏身。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個隱秘處,調息回氣,然後在這艘主艦上刺殺百越

大將蘇浮。

艙底很濕,空氣中有腐爛的氣息。鸛辛在一堆木箱後停下腳步,盤膝坐下。

一個聲音從容響起,「假如你知道這艘船上有昊教神官,並且他手里有一面

影燧,大概就不會留在這里了。」

鸛辛霍然開目,只見身前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留著濃密的長發,身形穩

如山岳,黑暗中看不清面目。

「你的匿術很好。但還無法躲過影燧。」那個男子道:「他們已經朝這邊過

來了。」

那個男子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申服君那老狗已經回他的老巢宗陽養傷,

又讓他逃過一劫。」

說著那男子身形暴起,擎出身後的石矛,一矛洞穿艙壁。壁後傳來一聲慘叫,

接著一聲脆響,似乎有物摔得粉碎。

艙門被兩柄巨斧破開,火光照入艙內。數十名武將和數名穿著長服的昊教弟

子蜂擁而至,為首正是大將蘇浮。

蘇浮冷冷盯著鸛辛,「好膽,連我的船都敢上。」

鸛辛緩緩起身,摸了摸腰間的飛叉,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有種!」蘇浮厲聲道:「你今日殺了我七名旗將,蘇某橫行湖海,還是第

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少年勇士!今日死在我的手中,差可安慰。」

蘇浮轉身看著旁邊的男子,沉聲道:「你是何人?」

隨行的昊教神官用影燧反復察過,艙底只有鸛辛一人。誰也不知道這個高大

的男子從何而來,更一矛刺死了昊教神官,擊碎影燧。

那男子將石矛負到身後,淡然道:「將死之人,多說無益。」

蘇浮沉下臉,冷喝道:「殺!」

百越武將同時張開勁弓。鸛辛握緊飛叉,似乎已經嗅到死亡的氣息。

那男子忽然放聲長笑。黑暗中一陣波動,跳出一群模糊的人影。蘇浮臉色大

變,錯愕中,身後的百越武將急忙放出利箭。

那些武士臉色青黑,彷佛從地獄中鑽出,面容僵硬如死,身手卻矯健之極,

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融為一體,彷佛一只巨大的怪獸伸出無數手臂,又像黑色的

潮水,從船艙一側席卷至另外一側,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船艙內血光四濺,慘叫聲不絕於耳,僅僅一個回合,那些身經百戰的百越武

將就死傷殆盡。那些武士們一言不發,就像一群無聲的殭屍,幾乎頃刻間就撲殺

了艙內所有的活物。

蘇浮揮劍斬斷一名武士的手臂,創口噴出的烏血濺在手上,頓時劇痛鑽心。

就在刀鋒及體的一刻,他突然明白過來,不會被影燧發現,只會是死屍,而

傳說中能夠驅使死屍作戰的,只有一個人。

「峭魃君虞!」蘇浮嘶聲道:「你是峭魃君虞!」

蘇浮驚恐的聲音還在艙內回盪,碧月族鬼毒武士的長刀已經劈來,斬下他的

頭顱。

艙內的火光逐漸熄滅,重新陷入黑暗。峭魃君虞背負長矛,濃密的長發緩緩

浮動,宛如嗜血的魔神。

鸛辛手腕疾揚,飛叉閃電般飛出。「噗」的一聲,峭魃君虞手中的石矛不知

何時來到手上,刺穿了他的肩膀。

峭魃君虞慢慢收回石矛,鮮血立即染紅了鸛辛的皮甲。

鸛辛身體挺得筆直,「為什么不殺我?」

「我有種預感。」峭魃君虞緩緩道:「你將成為我的右手。為我征服整個南

荒。」

即使他說出再荒謬的話語,鸛辛也不會像此時一樣感覺荒唐,「你的右手?

我寧願去死!」

「你會來的。」峭魃君虞轉身朝艙門走去,「需要我的幫助時,就來找我吧。」

艙內遍布屍體,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那些鬼毒武士重新隱入黑暗,

就像一群沉默而忠實的影子,跟隨在主人身後。

26

夷南王城。

寢宮高處,一個白衣女子盤膝坐在檐角,她肌膚如玉,明凈瑩徹,宛如一尊

白玉雕像。

「奇怪,那些秘御法宗怎能如此沉得住氣?」

辰瑤女王拾階而上,華服在夜風中翩然若飛。

鳳清菊道:「小心。」

辰瑤女王輕笑道:「你也以為我盲了眼睛,不該上到高處嗎?」

她走過宮殿高聳的屋脊,失明卻燦若寒星的美目光澤流淌,「我經常在夜間

來到這里。風輕的時候,能聽到瑤湖的呼吸……讓我想起先祖次遇到蛇神的

情景。」

「淡綠的湖面朝兩邊分開,有著金色鱗甲的蛇神出現在陽光下。它賜給我的

先祖一支金杖,使他擁有權柄和力量;又賜給我先祖一只玉牒,使他擁有智慧和

子民。漂泊的辰氏先祖就在這里停留下來。」

辰瑤女王道:「那時我腳下的夷南城還是一片荒野,只有五戶居民。如今,

夷南僅戰士就有兩萬人,可以提供的武士超過五萬,而且每年都有五千名嬰兒誕

生。」

鳳清菊道:「百越就是因此才想占據夷南吧。」

「它需要軍隊去稱霸。每年有數萬百越軍士死於戰場,百越曾為太子向我求

婚。如果我答應,死去的就會是夷南人。」

「陛下何以不婚呢?」

辰瑤女王曼聲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辰瑤的聲音婉轉清揚,有如鳴玉。忽然簫聲響起,彷佛翩鳳起舞。鳳清菊按

簫相和,一曲既罷,兩女同時笑了起來。

「做完這些,你要去哪里呢?」

鳳清菊撫簫道:「我要去找一個人。如果找到了,我會用幾年時間漫游天下。」

辰瑤女王低嘆道:「我真羨慕你,可以自由自在,沒有什么能束縛你的。」

鳳清菊笑道:「陛下如九天玉凰,清菊只是雲間燕雀,怎能相比呢?」

「扶搖直上萬里的燕雀嗎?」辰瑤女王一笑,說道:「看來今晚不會有人來

了。」

鳳清菊看著遠處道:「百越水軍已經開始北返,縱有人心懷異志,此時也不

會再來了。銀翼侯精力之旺不減少年,百越水軍折損已過半數,最後能逃脫的不

過十之一二。」

辰瑤女王一驚,「銀翼侯誤矣!」

「哦?」

辰瑤女王嘆道:「我原以為百越一擊不中,會知難而退。聽你所述,方知銀

翼侯老而彌辣,竟要全殲百越水師。百越之師豈是易與?這一役即使大勝,我夷

南也定然損失慘重。若明日梟軍復來,如何御敵?」她扼腕道:「可恨我無法親

上戰場……」

鳳清菊忽然目光一閃,露出訝然之色。

懸著白鳳戰旗的百越主艦停在距長堤不到二百丈的湖中,船上人跡杳然,一

直在船頭指揮的百越大將蘇浮不見蹤影。夷南與百越的船只都朝巨艦駛去,雙方

矢石交擊,都竭盡全力攻殺對方,戰況慘烈無比。

雙方的戰船幾乎同時靠近巨艦,百越與夷南的武士各自執戈彎弓,一邊相互

攻擊,一邊不顧生死地朝艦上攀去。雙方兵士越聚越多,猶如螻蟻攀緣而上,殺

聲震天。視野所及,上艦者不下千余,可那些剽悍勇士一入艙內就立即音聲斷絕,

只見無數軍士前赴後繼涌入艙內,卻始終不見有人出來。

雙方軍士也意識到其中的異狀,百越軍首先後撤,拚死殺出一條血路,遁入

湖中。夷南水師也離開巨艦,按照銀翼侯的命令燃起火矢,准備焚燒這艘詭異的

巨艦。

4v4v4v點om

一個人影出現在船頭,子微先元白衣沾滿鮮血,他一手扶著鸛辛,一面躍離

巨艦,彷佛踏著一根看不到的繩索,筆直滑向一艘輕舟。

次日,獠族首先離開,接著姑胥等國見過銀翼侯,探詢消息後紛紛折返。這

場本來由百越為盟主,合南荒諸國之力,抵抗峭魃君虞的大戰,卻莫名其妙地演

變成一場內訌。

從湖中撤走的百越水師不到五千人,包括大將蘇浮在內的兩萬多名將士葬身

瑤湖。得知戰況,百越王室為之震怒,返回的百越將領被全部撤職,而擅自與夷

南沖突的罪魁禍首,大將蘇浮則被滅族。申服君在戰前已折返宗陽,與戰事無關,

沒有受到任何責罰,反因途中受傷屢蒙賞賜。隨後百越遣使向夷南解釋此役是蘇

浮擅為,夷南唯唯而已。彼此都知道雙方的盟好已經無法挽回,各自深懷戒心。

夷南之役的真正後果,直到次年才展現。當峭魃君虞揮師北上,南荒諸國再

沒有結成任何有效的軍事聯盟,如淮左等國,對梟軍和百越都畏之如虎,只能任

由梟軍逐一吞並。峭魃君虞因此席卷南荒,直到梟軍來到胤都城下,才被最後忠

於百越的聯軍擊敗。

根據辰瑤女王的命令,夷南將位於瑤湖之濱的大片田舍提供給雲池宗,墨長

風隨之建起雲池別院,不擇貴賤收納門人。

戰事完結,夷南卻不敢稍有松懈。一連月余,軍士們都在城上枕戈待旦,嚴

密注視梟軍的動向。但梟軍始終杳無音訊,最後連子微先元也懷疑,梟軍是否真

的在碧月池遭受重創。

梟峒。

這是一座沉寂萬年的火山口,山勢如環,四面絕壁,褚紅色的山峰直插天際,

將整座城市都籠罩在陰影中。新建成的梟宮位於山巔,與梟峒唯一的入口遙遙相

對。立在宮前的露台上,可以俯看整個城市。

這座宮殿與南荒通常的殿宇截然不同,巨石森嚴羅列,形成一座堅不可摧的

堡壘。從天空俯看,整座宮殿猶如一只展翅的巨梟。作為梟宮的守衛,天際不時

有成群的梟武士飛過。此後數十年,這座宮殿成為南荒所有人的噩夢。

梟宮底層,一間密室內,戴著銅制面具的巫羽正在調制一盞紅色的湯汁。

「牽一頭犬來。」她放下手,吩咐道:「要黑犬。」

不多時,梟御姬牽來一頭毛皮漆黑如炭的巨犬,然後將那盞湯汁置在地上。

巨犬卷起長舌,將湯汁吞食干凈。

密室旁的石門打開,一股熱浪隨之涌出。石室中間放置著一只青銅巨鼎,鼎

身遍布紋飾,徑逾丈許,足以盛下一頭成年全牛。鼎下堆積炭火,鼎內水滾如沸,

散發著濃烈的草葯氣味。熱浪所及,連周圍的石壁上也絲絲冒著熱氣,就像一只

巨大的蒸籠。

平常人一入室內立即汗透重衣,巫羽卻渾然不覺。她推開鼎蓋,面前頓時升

起一團淡紅的水霧。熱氣散開,只見鼎內放著一只銀盤,里面伏著一具白滑的玉

體。

月映雪雙目緊閉,渾身汗出如漿,豐膩的肉體彷佛蒸融的羊脂,熟艷欲滴。

巫羽一指按在月映雪頸後,紅唇微微開合。念誦片刻後,月映雪鳳目輕輕一

動,緩緩張開。

巫羽揚起手,袖中滑出幾只軟軟的物體,落在銀盤上。那是幾條干瘦的小蟲,

頭大尾小,彎曲如鉤,黑黑地蜷縮在盤內,只有寸許長短。

月映雪看著那幾條怪模怪樣的小蟲,流露出畏懼已極的神情,手指卻不由自

主地伸出。她撐起身體,聳起豐嫩的雪乳,戰栗將蟲首放在頭上。那條怪蟲猛然

一伸,蟲首吸盤一樣張開,狠狠咬住那只紅艷的乳頭。

月映雪身體吃痛地一抖,然後又拿起另一只怪蟲,放在左乳上。兩條怪蟲咬

住乳頭,身體飛速膨脹,月映雪碩大的雪乳微微顫動,乳上淡青的血脈慢慢漲起,

彷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入雙乳。

「果然是越賤的女人奶子越大,才喂了兩日血蛭,你這對賤奶就又大了許多。」

巫羽冷冷道:「還有幾條血蛭,也一並用了吧。」

鼎內熱浪滾滾,月映雪玉體上滿是汗水,彷佛塗了一層發亮的琥珀。她跪在

盤內,張開白美的雙腿,像娼妓一樣分開玉戶,露出紅膩如玉的蜜肉。月映雪咬

住唇,白嫩的玉指僵硬地沒入下體,在柔艷的花瓣間挑弄著,剝出自己嬌嫩的花

蒂,一面拿起血蛭,將花蒂喂到怪蟲妖異的口中。

血蛭張開干癟的吸盤,狠狠咬在美婦柔艷的秘處。月映雪玉體劇顫,忽然扭

過頭,凄聲道:「巫羽!」

巫羽臉色一變,隨即駢指點在她頸側。月映雪身體一軟,昏迷過去。

「被血蛭吸食兩日,還能逼開血咒的封印。大祭司好強的修為。」

兩名梟御姬走過去,扶起月映雪。在銅鼎內被湯葯蒸熏多時,月映雪肌膚滾

燙,濕滑之極,柔軟得彷佛連骨骼也被融化。梟御姬從室頂放下鎖鏈,系在她腕

上,將月映雪上身懸起,擺成跪伏的姿勢,然後掰開她雪嫩的圓臀,將余下的兩

條血蛭一並納入她肛中。

月映雪兩臂懸起,汗濕的長發低垂下來,兩只圓碩的雪乳沉甸甸懸在胸前。

掛在她乳上的血蛭不住膨脹,原本干癟發黑的蟲體吸滿血液,透出妖異的紅

色。

月映雪整只乳頭都被血蛭吞沒,大張的蟲首牢牢吸住她的乳暈,一面朝她乳

內鑽去。

一個時辰後,月映雪身上的血蛭已經漲大百倍,就像兩只血紅的紫茄掛在她

乳上。那條被她自己放置在陰間的血蛭更為粗大,宛如長瓜。蟲首吸盤狀的口中

伸出無數細刺,扎進她最敏感的花蒂,在里面瘋狂吸食鮮血。隨著細刺的深入,

血蛭的吸盤越張越大,越進越深,就像一只貪婪的大嘴,不僅將她下體整個吞沒,

甚至像水蛭一樣鑽進她滑膩的蜜肉內,與她血肉連為一體,在花蒂和玉戶中不停

吸動。

無以名狀的強烈刺激使月映雪下體淫液泉涌,她失神的瞪大眼睛,美艷的陰

戶圓圓張開,被一條粗如兒臂的血蛭塞得滿滿的。那血蛭通體赤紅,透過蟲體表

面,能看到血液在里面旋轉流動。

月映雪掙緊腕上的瑣鏈,渾圓的豐臀高高翹起,不時傳來一陣悸動。白滑如

脂的臀肉被擠得分開,露出她紅嫩的肛洞。那兩條血蛭在她柔軟的菊肛里瘋狂扭

動,爭相吸食她體內的血液。隨著血蛭的膨脹,肛洞也被越撐越大,透過血蛭扭

動的縫隙,甚至能看到鮮紅的腸壁。

月映雪幾乎一半的血液都被血蛭吸走,過量的失血使她身體漸漸虛脫,而乳

頭、肛洞、陰部傳來的刺激,使她在虛脫中數次泄身。她身體越來越冷,即使在

銅鼎沸水的蒸炙下,也感覺到無法克制的寒意,肢體漸漸變得僵硬。

巫羽輕柔地吟著歌,一邊拿出她的蛇匕,切開月映雪的脈門。如雪的肌膚應

手綻開,本該血流如注的傷口中只微微滲出幾絲血跡。那具美艷的肉體內,鮮血

彷佛已被榨干。

巫羽取出一瓶淡黃的粉末,往血蛭身上灑了少許。仍在瘋狂吸吮鮮血的血蛭

松開吸盤,從女體緩緩滑落。

4v4v4v點om

「呯」的一聲,一條血蛭從她乳上掉落,吸滿鮮血的蟲體粗長駭人,彷佛熟

透的血茄。被血蛭吸食過的乳頭漲大一倍有余,顏色鮮紅,仍在隱隱滲血。她下

體的陰蒂漲得更大,蒂核被血蛭的吸盤從包皮內完全吸出,從花瓣間向往突起寸

許,紅通通又腫又亮,就像一顆滲血的葡萄。

「已經完了嗎?」峭魃君虞魁梧的身形出現在巫羽身後,卻沒有發出半點聲

音。

「再有四次,就可榨出她所有的聖血。到時你想讓她變成什么,就能變成什

么。」

峭魃君虞手掌伸到月映雪腿間,撥弄著她腫大的花蒂,「這賤奴赤珠能漲得

如此之大,真是天生的淫物。」

月映雪失去血液的肉體更增白皙,觸手柔如膩脂。被他粗糙的手指捻動片刻,

月映雪蜜穴無力地顫抖,滑出一股黏液。

峭魃君虞嘲諷道:「尋常女子失血九成,早已瀕死無息,這賤奴還能泄身,

不愧是碧月池的大祭司。」

巫羽吩咐幾句,梟御姬牽著剛才的黑犬進來。只見那條巨犬雙目赤紅,狂吠

著竭力掙動鎖鏈,那條毛茸茸的狗尾急切地來回甩動,腿間濕了一片,正在發情。

巫羽將一條干癟的血蛭放在炭火上,培成粉末,撒在月映雪手腕的傷口中。

然後把那條黑犬牽到鼎旁,把犬爪與月映雪的手腕綁在一起,接著劃開犬爪。

黑犬大聲吠叫,淌出的犬血被月映雪的傷口飛快吸入。

那條黑犬被喂了一碗淫羊藿熬成的葯汁,又關了一個時辰,此時血熱如沸。

巫羽用蛇匕在黑犬頸中劃了一道,接著伸出玉指,將它的頭皮生生剝下。

母狗發出凶厲之極的叫聲,與她血脈相連的月映雪感同身受,赤裸的胴體劇

烈戰栗起來。

「獸性的淫欲和被虐殺的怨毒,都在這血中,」巫羽輕撫著月映雪的面孔,

柔聲道:「現在,它們都是你的了。」

「你會喜歡這些的。月大祭司。」巫羽把血淋淋的狗皮拋在月映雪臉上。

「明日午時,第四次。」

兩名梟御姬小心地捧起水晶盤,那四條血蛭沉甸甸聚在盤內,就像一堆鼓脹

的血囊。

石門上,室內只剩下峭魃君虞和鼎中的美婦。失去頭皮的黑犬仍在泣血嚎叫,

鮮血不停流入月映雪體內。

峭魃君虞捏住她的下巴,「賤奴,你身體里現在流的是狗血。這條發情的母

狗,很適合你。」

月映雪低聲喘著氣,犬血中令人發瘋的情欲和怨毒一滴滴注入她體內,使她

的乳頭和花蒂愈發漲硬,同時生出一股暴戾之氣,恨不得將一切撕得粉碎。

忽然,一根粗大的物體從她臀後進入穴內,月映雪玉體劇戰,碧綠的瞳孔蒙

上一層水霧,突然厲叫道:「不要!我是你娘!」

「君虞,不要再奸淫我了,我是你娘!」掙脫束縛的月映雪凄聲叫道:「是

我生了你!」

峭魃君虞慢慢奸淫著她的美穴,獰聲道:「你是碧月池聖女,怎么會不要臉

地生下孩子?」

月映雪拋棄了緘默的誓言,不顧一切地叫道:「我遇到你爹,於是有了你!」

「你那時候多大年紀?」

「十五!」月映雪忽然淌下淚水,「次年生下了你……」

峭魃君虞大笑道:「原來你的嫩屄是被那個男人干了。賤奴,他是不是也像

我一樣從後面干你?」

月映雪昔日的端庄盪然無存,她彷佛一具被人剝去皮膚,赤裸裸露出血肉的

人形,凄聲叫道:「君虞!你不要再干娘了,我真的是你娘!」

峭魃君虞狠狠一挺陽具,「告訴我,他是怎么給你開苞的?說不定我會相信。」

月映雪被他干得花枝亂顫,失去包皮而裸露的花蒂被肉棒擠壓著,傳來令人

瘋狂的悸動,「月神祭壇!他在月神祭壇給我開的苞!」

「十五歲的小聖女,真淫賤啊……你是不是一邊流血,一邊搖著屁股,讓他

用力干你的小嫩屄?」

月映雪發出一聲哀鳴,豐膩的雪臀被峭魃君虞完全掰開,美艷的性器整個綻

露出來,肥軟多汁的陰唇被粗大的陽具擠得變形。

「不要問了!不要問了!」月映雪瘋狂掙動身體,嘶聲叫道:「不要再折磨

我了!我真是你娘!是我生下的你!」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大笑,「我早已知道了。愚蠢的娘親!」峭魃君虞高聲道

:「所以我才讓娘像母狗一樣趴著!被兒子干你又賤又浪的屁股!」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