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1)(2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749 字 2020-06-25

張寧嘆了一口氣對王氏繼續念了兩句:「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兩行清淚從輕衫女子的臉頰滑過,那不是自己的故事,卻在流著自己的眼淚。「方姐姐怎么哭了?」旁邊的姐妹驚詫地著她。大腹便便的尋歡客從袋中摸出一把碎銀子來:「高興點陪老子,老子有的是錢。」姐妹說:「許爺最大方了,難得遇到的好人呢,方姐姐快笑笑。」

「告辭。」青袍書生抱拳一禮,轉身就走。

他是誰?長什么樣子都沒見呢,就要這樣消失在人海嗎?輕衫女子每天都在裝模作樣地演戲,這一刻忽然不知怎么情緒就失控,裝不下去了,她轉身奔跑起來,身後傳來粗魯的喊聲,「給我回來!」剛下樓梯,鴇兒就沖過來怒目道:「你要去哪里,丟下客人算什么事兒?」「快攔住她!」但這一切都變得恍然若夢,並不重要了。

她提著很不方便的長裙,奔到了街巷上,有人不小心被撞得踉蹌,還有地攤給踢翻了,有人罵有人嚷嚷著回來賠錢。富樂院的人也追了出來。

奔跑到街口,輕衫女人總算見了前面的書生,那背影是絕對不會錯的。

「公子請留步。」輕柔的聲音在吁吁氣喘中強作平靜地發出來。

張寧轉身一,頓時詫異,只見一個穿著漂亮衣服的漂亮女人站在面前,她的身後還有些人向這邊跑。張寧左右了:沖這女子來的還是沖我來的?

他沉住氣問道:「何事?」

鴇兒等人和被掀了地攤的人這時也追上來了,鴇兒道:「你跑什么,能跑到哪里去?」小販道:「賠錢賠錢。」

輕衫女子臉上一紅,呼出一口氣道:「後兩句中的『故人心』改作『故心人』更好吧?這樣就有典故了。」

其他人聽女人只顧和書生說話,也覺得無趣便沒再開腔,鴇兒發現她不是要逃跑,也沒那么緊張了。

張寧愕然地著她,心道搞得雞飛狗跳就是告訴我改兩個字的順序是典故?吃飽了撐的么?他心下不解但仍然保持著淡定,略一思索便道:「姑娘所言即是,這樣就引了謝脁的典故,確是更好。」

輕衫女子抬起翠袖輕輕掩住下巴嫣然一笑:「僅以四句之平仄字數似乎合《玉春樓》調,《玉春樓》凡八句五十六字,那便還有下半闋,公子能相賜么,不盡感激。」

張寧回憶了一會兒,心下有了數,幸好這首東西在上隨處可見,他倒是記住得差不多。不然饒是肚子里有許多墨水也很難一下子湊好下闕還要風格吻合,再說以前的張寧厲害的是經義,詩文也算不得有造詣。他見這美女說話和氣,又對詩文有興趣,背給她也無所謂。

正要開口時,輕衫女子慌忙伸出指尖壓在張寧的唇上:「慢,在這里念出來真是污了好詞。」

「哦……」圍觀者頓時起哄起來,男女當街做此曖昧動作實在少見,還可以稱為有傷風化。

「跟我來。」輕紗女子的聲音非常好聽,笑起來也好。難怪有人舍得大把銀子去見聞她們賣唱賣笑。

鴇兒拉了輕紗女子一把:「許爺還在等你。」輕衫女子脆生生喚了一聲「媽媽」然後在鴇兒的耳邊悄悄說道:「這詞兒得了,能賺的錢比許爺那點銀兩多不只十倍百倍,您還不信我的見識么?」鴇兒漸漸眉開眼笑。

張寧隱隱聽到她們的嘀咕,心道其實詩文沒那么神奇,懂這個愛好這個的無非官宦士子書香門第子弟,這種人還不一定喜歡跑妓|院。況且他沒有名氣,出自他抄襲的詩文價值又大打折扣。

輕衫女子用哄孩子一般的柔聲說道:「來呀。」

張寧沒動,說道:「我沒錢。」

大概這句話在女子聽來太不合時宜了,她愣了愣又笑出聲來:「就請你進去坐坐賜下闕,說那銅臭之物多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