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拋棄幻想(2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631 字 2020-06-25

張小妹站在窗後面,輕輕挑起簾子依依不舍地想他回房,卻見他駐足在屋檐下,捧著一枚紅色的東西輕輕放到嘴巴前。她好奇地細他拿的什么東西,光線太暗卻沒清楚。

……

放下功利虛榮後的淡雅含蓄,是張寧最喜歡的感覺,就像方泠表演的戲。

准備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春寒梨園終於開張,情況和預料中一樣樂觀。頭一晚就是高朋滿座,應邀前來的都是南京城多少有點身份的人,這些人不缺錢正是潛在的常客。人們興沖沖的來新梨園的第一場戲,無非就是沖著新曲「蘇腔」來的,這段日子在金陵是傳得沸沸揚揚,今晚正可以聽聽究竟是何物。

張寧當然要去捧場的,他和蘇公子等幾個名士一道,坐了大堂中的好位置。木樓上有座有案、地方高視線好,真正是貴賓席,可以居高臨下不急不緩地觀賞。俯視大廳中全是人頭攢動,坐的和站的位置都滿了。

等了一陣,人聲嘈雜中敲起鑼鼓,最先上來的是末角,念白故事楔子。蘇公子要說什么話,因為有點鬧只得偏頭過來,饒是如此聲音也不清楚,好像他是說台詞是平安兄寫的還是說什么,張寧沒聽清只好報以微笑。

戲開始了,大多數人開始正兒八經戲,噪雜聲總算才漸漸降低。末下去之後,樂工敲起了木梆,清脆的節奏中只見一襲白裙款款上台來,蘇公子等人立刻睜大眼睛聚精會神地向戲台子,張寧也立刻認出來旦角正是方泠。

她就沒穿戲服,穿著素色交領襦裙、頭發上簡簡單單一副玉簪,手里拿著一把綢扇,款款走上台來,乍一上去就像一個居家的大家閨秀一樣,非常素雅。但她的臉上卻畫了濃濃的戲妝,濃得和張寧見過的京劇戲妝有得一拼,真人臉長什么樣根本不出來,只臉說不定男女都分不出,像糊了一層面具似的。

木梆打節奏,少頃笛聲簫聲一起響起,台子上的方泠簡簡單單便拿著扇子開唱,方唱出一句「素妝才罷」,大廳立刻就明顯地靜下來。

她的身姿手法如信手作來,一點做作之感都沒有,又非常柔軟緩慢非常有韻味兒,如平日的舉止,又如一種特別的輕舞;唱腔吐氣也是婉轉悠長、連綿起伏。沒有喧囂熱鬧沒有五彩繽紛,卻有含蓄余香千鍾柔情,剛剛開場就極具感染力地將人帶入了纏綿悱惻的濃情境界之中。

逐漸偌大的大堂里無數的官都沒聲兒了,只剩下那動人的唱腔和管弦旋律,使那聲音愈發具有穿透力,每唱完一句都好像在堂上的木梁上縈繞不去。

這戲的布置的場景完全不如現代影視逼真,一就到是戲,唱的演的故事方式也和平時說話生活完全不同。但一旦入戲,簡直如身臨其境,又有無盡的幻想空間。張寧是覺得自己睜著眼睛也做起夢來。

耳邊響起雷鳴般的叫好聲,張寧才從夢中醒來,暗自嘆方泠在戲曲藝術上確實很有天份,或許將她藏起來本就是一種抹殺。

在座的人也回過神來,紛紛贊嘆,旁邊一個老表笑道:「蘇兄的曲又到更高的境界了,台上那顧春寒唱得也好。」

蘇良臣隨手拱了拱手:「馬兄這句美言我不否,實受了。」他又笑向張寧,「說起來咱們在揚州就認識了顧春寒,忽然想起咱們還沒見過她的芳容。平安兄瞧,她畫著這種妝,明擺著不讓人到她的真容嘛。」

「不穿戲服,確實不用畫那種戲妝的。」有人附和道。

蘇良臣又問:「平安兄應該見過顧春寒的模樣?」

「沒有。」張寧咬定道,「她是有夫之婦,或許不便露面吧,這處梨園聽說還是她的夫君出的資。」

「顧……夫人,呵呵,不見廬山真面,她的夫君也是個神秘人,前陣子我差人打聽了一番,只說是茶商,就從來沒人見過人。」蘇良臣搖頭嘆道。

她們偽裝的身份是要躲避官府密探的,蘇公子結交再廣,又從何查起?

「聽戲聽戲,過了今晚指不定什么時候還能有耳福。」蘇公子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咱們回頭把《西廂記》改一改,或許又可以聽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