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無解的制約(1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624 字 2020-06-25

更新時間:202-2-2

擺在朱瞻基政權面前的首要大事是漢王等藩王的威脅,現在權力中心采取的是「欲擒故縱」的策略,朱瞻基與幾位心腹大臣商量後將兩位叔父的祿米增為二萬石。漢王上表祝賀侄兒登基,又趁機提出更多的要求,朱瞻基無不滿足他,還在朝廷上說:「皇祖父曾對父親說過,二叔懷有奪位之心,應該注意防備。但是父親待他極為寬厚,現在從漢王所上的奏疏來,如果真是出於誠意,便是已經改過從善,不能不順從他。」

……

張寧卻完全被排斥到了這些大事之外,無關品級的問題,比如於謙只有七品也多少參與了的。現在這種情況,和當初在南京迎駕時被准許出謀劃策完全不同了,張寧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默默無聞干著閑職的狀態,上面的事幾乎與自己無關。

其實朱瞻基並沒有忘記他,只是不願意再讓他參與國家機要,而另有考慮。

上回皇帝派宦官海濤說事兒,就是為了讓胡、張二人之間無法結成一體。由於張寧的身世和建文遺臣的關系有疑,胡瀅的密奏重新挑起了新皇對建文遺臣的戒心,對張寧來說非常不利;因此張寧就不可能和胡瀅親密無間,結盟一塊兒胡編亂奏,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他顯然更願意到太宗之死與建文細作的陰謀無關。到時候再用張寧復查那樁疑案,真實性就會可靠得多……胡瀅也會自動承擔起監視制衡張寧的角色,因為一旦張寧奏報「香灰」之事子虛烏有,胡瀅就要承擔起欺君罔上的罪名風險。況且朱瞻基知道張寧以前干這一行很有些進展,這種事也不能讓沒接觸過的新手去查。

這就是朱瞻基隨手布下的一盤相互制衡的局、而且無解,二人之間天然的利弊沖突,讓他們沒有選擇。

……過了幾天,王振又來私會,張寧已經考慮清楚,就把「香灰」那事兒如實透露給了王振。王振如獲至寶,趕緊回宮密報。對他來說,這又是在王狗兒面前的一份功勞。

果然王狗兒一聽神色就變了,來消息是非常重要。

在王狗兒心里一直無法確定的猜測疑慮,因為這個消息就解開了。宦官海濤將王美人關起來,就是試驗那份「香灰」有沒有毒,結果人死了;而香灰應該是胡瀅呈送上來的,胡瀅以前干的什么事?那就是說太宗朱棣是被建文遺臣的細作毒死的,且這個細作當時就在太宗身邊才會有機會。

誰的嫌疑最大?王狗兒頓時壓力非常大。

王狗兒已經無法淡定,坐都坐不住,一個勁在門前走來走去,非常焦急的樣子。「干爹……」王振在一旁躬身喚了一聲。王狗兒他一眼,說道:「你的差事辦得不錯,先下去吧。」

「是,干爹。」王振只好退下。

這件事王狗兒連什么干兒子都信不過,這偌大的宮廷里宦官上萬、自己又是宦官的老大,某些時候卻只有一個人能信得過。因為那個人和自己一樣的身份。

入夜後,王狗兒悄悄來到了一扇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里面一個聲音道:「誰啊?咱家剛剛睡下!」然後呼呼地吹了兩口氣屋子里微微一亮。王狗兒道:「我。」

屋子里的亮光馬上就熄滅了,門輕輕打開,王狗兒側身走了進去。里面黑得一塌糊塗,王狗兒面前只有一個腦袋的影子輪廓,對方的臉是完全不清楚,隱約中那人沒戴帽子腦子上有發髻的輪廓。

王狗兒沉聲道:「明天你出宮采辦,得趕緊走了。」

「怎么了?」那聲音道,音色聽起來也是尖尖的。

王狗兒摸索著把嘴湊到那人的耳邊:「不到迫不得已之時我也不會讓你走。太宗之死,被胡瀅查出了玄機,已經捅到了宣德帝面前,事兒怕遲早要見光。你趕緊快馬回去報信……還有一件事,上次那姓周的宮女之死是我害的,但也是身不由己,他們弄的辦法實在漏洞百出;你回去之後解釋解釋,就算當時我不點破她,她干的那事兒也成不了,由我來點破還能累積上面的信任,後來不是成功地替她把未成的事辦了么?」

「王公公放心,我自會說明白的。」那聲音道。

王狗兒使勁捏了捏他的手腕:「全靠你了,別出岔子。此處我不宜久留,話便到至。」

「後會有期。」

第二天驛道上就出現了個披麻的後生,五官很俊俏嘴巴上沒有胡須,起來很年輕,陽剛之氣不足倒也不是女扮男裝,女子怎么打扮也容易辨認出來的。他拿著張生員的路引,過關就說是奔喪,沿著大路直奔湖廣布政使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