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無法被揭穿的陰謀(2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583 字 2020-06-25

朱瞻基聽罷好像不太滿意:「只是流言和據此的揣度懷疑,並不能讓建文諸黨完全相信。」

楊榮道:「回皇上的話,這只是咱們起初的准備,主要是為試探建文太子的下落。如果武昌不能澄清流言,咱們才真正可以推斷認定建文黨羽內部的陰謀;接下來才可以進一步作為。有事實為憑,便不僅僅是作假的反間計,而是順水推舟助他們了解真相了;無從所有的陰謀很容易叫人揭穿,但事情的真相又如何再能揭穿……」

朱瞻基沒有主動問他下一個步驟的謀劃,畢竟「進一步作為」是建立在第一步的試探成功基礎上的。此時朱瞻基不禁在想:建文太子被殺了,能不能把關在鳳陽的朱文圭放回去給他們添亂?

不過朱文圭的作用確實太小,上次朱瞻基去鳳陽祭祖見過一面,那個可憐的堂兄弟因為父輩的恩怨,出生不久就被關到了鳳陽。二十多年過去了,完全沒有和外界有接觸的一個人,許多事一問三不知;就好像天生殘疾的弱智一般。如果以官方的名義將他放了,或許還有副作用……世人都知道建文二子在外,今後會不會又有人打著朱文圭的旗號起兵謀反?

朱瞻基琢磨著事,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站著的太監王狗兒。

王狗兒今天一句話都沒說,神情很淡定、但那份淡定卻好似有些故作。如果一個熟悉他的人此時細心一點,就能發現王狗兒的神態有點異常。他站的地方也比尋常要離皇帝稍遠,好似故意不想讓人注意到他一般。

在朱棣家做宦官二十多年了,他侍奉過朱棣、朱高熾和現在的朱瞻基一家三代,很多時候他都要忘記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唯獨在這種時候,當皇帝提及有關建文余孽的事,他還是免不得心情緊張;建文這個詞好像是一根刺一樣,不斷提醒他危險的身份和處境。

他覺得自己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很可能是經常性地提心吊膽的緣故,因此行事反而更加小心。若不是自己小心,當年海濤暗算自己那一回,估計就栽了。

做宦官和做外廷大臣還是有些區別的。大臣們也會斗來斗去,但他們個個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還惦記著想光宗耀祖或是衣錦還鄉搏個名聲虛榮,所以做事還是有些分寸的,太沒風度的蠅營狗苟之事一般不會干……可宦官不同,你要我死,我有什么好牽掛的?無家無後,惹急了定是不擇手段毫無下限,反正左右就是一條殘軀。就像當初海濤為了陷害自己,不惜從宮外偷進毒葯將先帝的嬪妃活活毒死。

不過就算是太監,到了一定的位置也會留戀榮華富貴,想要爭權奪利。既然已經是宦官,無法改變,除了錦衣玉食的王狗兒這種人,還有同樣是宦官卻干著洗馬桶、搬運苦力等差事的人,動輒被打死了直接進焚|屍|爐……饒是如此,宮外有些百姓自己割了哭著喊著想進來的也不是少數,聚集到京師擅自閹了的人如今起碼上萬;可見作為司禮監掌印的王狗兒,無論如何過得比大部分要好。

王狗兒左思右想,覺得不該無謂地冒險,去惹惱建文那邊的人。二十多年了,還被別人捏著短處當然很不爽,要魚死網破卻又做不到,主要是因為魚死了網不一定會破。

今天這事兒倒是稀奇,君臣說來說去,就是要把建文太子被害的消息送過去、並且讓他們相信。何必費那么多周折,只要我王狗兒遞個機密消息出去,什么都解決了……建文那邊是要求自己把朝廷機密泄露過去;泄|密卻又反過來能幫朝廷一個大忙。左右都得「感謝」自己,這事顯然是應該做的。不過得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小心辦事。

從王狗兒這里出去的消息,比楊榮搗鼓什么謀略手段都管用。因為王狗兒身處朝廷中樞,並掌東廠,消息不僅可靠,而且機密程度是最高的。

至於這個消息出去之後會產生什么後果?王狗兒稍一思索便覺得不是該自己操|心的事,這又不是假消息,就算對建文黨羽不利他們還能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