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御前二三事(1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602 字 2020-06-25

錦衣衛指揮使塞哈智小心謹慎地站在案頭下面稟報著:「末將在楊府安插了一個人,此人在那邊時候不長,故無法知其隱情。當晚他只發現楊士奇沒有乘轎回府,卻未知去向,末將知道時已夜深沒敢輕舉妄動;及至次日楊士奇未至衙門上直,事情才因此被發現。」

朱瞻基冷言問道:「東廠的頭目軍隨多從錦衣衛派遣,你問過他們了?」

「回皇爺,問過了。」塞哈智道,「當天一切照舊,但最後一次有人親眼看見楊士奇本人,是他在酉時之前從禮部行轅上轎;但之後便再也沒人真正見過楊士奇。末將猜測他是在回家途中或進府後脫離咱們的監視,後者可能更大。」他說罷躬身將一張紙送到案前,「這是當天各處隸役的名單,請皇爺過目。」

朱瞻基面無表情地拿起來,心頭一股無名火上沖,一副場景從腦中閃過:抓起這張紙撕成粉碎然後砸在塞哈智的臉上,然後下令將所有這幫人全部殺掉泄|憤。

但他沒有這么做,要是表現出惱羞成怒的樣子反倒凸顯自己此次的失敗。他絕不願意這樣就向一個曾經讓自己看不上眼的對手認輸。一個二十幾歲的不過就中過舉人的人,能有多深的城府,憑什么贏自己?

現在朱瞻基最痛恨的不是這幫敗事的殺才奴婢,而是楊士奇,其次是「朱文表」;可惜這兩人現在都不能馬上捉來碎屍萬段。不管楊士奇是如何擺脫廠衛嚴密監控的,可以斷定的是他必定自身預謀背叛、與細作勾結配合,才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揚州逃走。一個曾經讓他們朱家三代人引以為肱骨之臣的人,在朱瞻基手里背叛,給他造成的心理傷害是非常大的。

朱瞻基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沒表現在臉上。

但站在下面的塞哈智卻一直彎著腰,懼意從姿態之間顯露得十分明顯,生怕稍不留神就惹到了皇帝。塞哈智從永樂時期就進入錦衣衛高層,見過太多的事,嘴上不說心里明白得很。

朱瞻基閉目養神,隨手揮了揮手:「你下去罷,叫王狗兒進來,並讓他順便傳召諸大臣到行宮議事。」

塞哈智忙叩首道:「末將謹遵聖諭。」說罷起膝深深彎著腰倒退著向門口走。

王狗兒要等一會兒才能進來,朱瞻基便在心里琢磨:廠衛里會不會有叛賊隱藏的奸細?如果真的有會在什么地方?

其實皇帝能想到的幾個人的嫌疑都非常小,不然早被直接清理了;正因為沒有任何跡象能讓朱瞻基作出判斷,他才不願意貿然動這些既定的人員,如果亂殺一氣,很可能於事無補、真正的奸細反而逍遙法外。

若是僅憑臆斷,朱瞻基是覺得沒有一個人值得完全信任。王狗兒被海濤攻擊過曾對永樂帝不利;錦衣衛指揮使塞哈智和太監鄭和也有一層親戚關系,他是鄭和的族侄,而鄭和被人懷疑於海外秘密勾通叛賊。然後朱瞻基安排兩方有相互制衡,但現在看來這種制衡還沒有達到自己的要求。

所以等王狗兒進來面聖時,朱瞻基便直截了當地吩咐道:「我想起了在鳳陽守陵的太監海濤,他雖然有罪,但這幾年對他也算懲罰了。你即日就派人去鳳陽,把海濤帶回來。」

王狗兒只能滿心「情願」地答:「奴婢遵旨,馬上就派人去請。」

海濤在朱瞻基心里唯一的優點就是東宮舊人,在他做世子、太子的時候就是府上的太監,僅此而已;除此之外此人並不討他喜歡,不僅不識字才能有限,而且為人也叫朱瞻基厭惡。可是現在朱瞻基又覺得他還能派上用場。

……因為沒有憑據證明廠衛里的各方頭目有罪,朱瞻基這么做已經算非常克制了。他本就是個善謀而不乏決斷的人,常常一些看起來很復雜的事三下五去二就能作出處理,這次也不例外,哪怕是在極度惱怒的情緒之中。

於內(廠衛)的處置便是召回海濤,這是第一件;接著要做的第二件事,等朝臣進來議事,朱瞻基便清楚明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去年底朝廷才決定增兵西線湖廣,雖然京營年初在九江府稍有受挫,但內患不能就此拖延久戰不決。朝廷應對湖廣布置新的一番進攻形勢,務須在一場大戰中予叛軍以痛擊。」朱瞻基首先就這么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