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雷霆之變(1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593 字 2020-06-25

永定營眾軍打掃殘局,從房屋內抓住幾個躲藏的活口。於謙遂修書一封,讓他們帶上書信放回九江城。

此時的九江城已是人心惶惶,城外的斥候聽到了銃聲,人們感到王仕順一行人是凶多吉少。待到殘兵帶回來加蓋建文政權印信的書信,又稟報了當時被伏擊的情形,武將們便完全確認對方已經撕破臉了。

留下來鎮守城池的人叫宋義,此人是王仕順結發妻的弟弟,正是王將軍可信任的人。王仕順出身軍籍,大明朝軍戶身份特殊,一般也是取軍戶家的女子為妻;宋義同樣是軍戶,但家世不如王仕順,人也年輕在軍戶無甚建樹,威信不太夠,以前也是靠姐夫的關系在營中作威作福。

王仕順的噩耗傳來,宋義又是震驚又是憤怒,當即便要代替姐夫守城,對抗湖廣軍報仇。這個圓臉大眼一臉絡腮胡的漢子臉色都青了,手竟在發|顫。

有平素關系近的同鄉勸道:「當今形勢南京危在旦夕,將士如無根之萍援軍無望;咱們在九江城屬於外鄉兵平素不得人心,將士並無死守此地之心。戰恐不利。」

另一個同鄉話說得更直接:「有句話忠言逆耳,說句不中聽的,宋兄在營中的威信自是無法和王將軍相提並論。您主持鎮守九江城也只是受王將軍臨時委任,如今王將軍罹難,南京又聯絡不上,將士是否認您還是兩說,沒法控制軍隊談何守城出戰?」

宋義不聽,說道:「姐夫不在,我便是九江軍的指揮,誰能越權?」

遂下令各營整軍備戰,輪番上城守備。

初時情況尚好,大營軍隊是有組織的人馬,慣性地聽從中軍的調度,在沒人做出頭鳥的時候一時也無人站出來違抗中軍軍令。

……不兩日,王仕順府上的家奴在宅邸中發現了邵氏的屍體,家奴驚懼之下竟報了官。

九江城知府在城池被武將獻漢王軍之後,已經換過了,但依然任命的是有名望功名的文官做知府,通常只有文官才穩得住行政體系的局面。這知府是漢王政權任命的官僚,但漢王內部不是鐵板一塊,知府和武將們尿不到一壺;此人上任之後,官能當下去,是因團結拉攏了當地士紳,如此一來名聲威望有人擁護贊頌烏紗帽才穩得住。

知府是流官,別的官吏大多是地頭蛇,兩者都和駐軍武將有隔閡。出了這事,官吏們一拍即合,命案本就是府衙的職權范圍,遂要公正審訊。

邵氏是當地士紳家的人,官吏們早就知情,遂發牌票去邵家讓他們當現場認屍。

邵老爺一臉悲情來到王府上時,只見穿紅袍的知府已親自到場,還有青袍的一眾官及仵作衙役早就圍在房子外面。知府請邵老爺進去認人,是不是邵家的小姐。

一眾人進門後,里面的床已經挪來位置了,地板被撬開,地面上有個見深近五尺的土坑,挖出來的土堆在坑邊。土坑是空的,屍體已經抬出來放在旁邊,用白布蓋著。時值初夏,屍體已經有點發臭了,房間里彌漫著一股寧人窒息的腐爛臭味。

旁邊的衙役上前小心地掀開白布,邵老爺一看,眼前的凄慘場面叫他頓時向後仰倒,旁人急忙扶住。只見女屍衣衫不整披頭散發,身上只裹了一件褻衣用一根綢帶系著,肩膀和胸脯都半裸在外面,就好像死前被人凌|辱玷|污過一樣,實則是邵氏當時剛起床被催促未來得及梳妝穿著。她的眼睛還睜著,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脖子上的掐痕在屍體漸漸變質之後愈發明顯。總之樣子是非常悲慘的。

邵老爺頓時嗷啕大哭起來,眾人勸都勸不住。

知府大人一臉鐵面正義,一本正經地當眾說道:「經仵作驗屍,被害者邵氏已亡三日以上(當時王仕順還住在府上),死者喉部破裂、頸部有指痕,死因是被人殺害。又有府中奴仆作證,此屋是九江守備王仕順的卧房……將證人及仵作憑證帶回衙門,本府退思二堂慎重推斷後,明日升堂審訊。屍體便由其家人領回入土。」

這種案件定案已是十分明顯,**不離十會判定是王仕順殺害自己的姨太太。

次日公審,這件事更是弄得沸沸揚揚,是近日九江城除了受到軍事威脅之外最大的事。所謂公審,便是在大堂當眾審案,當地有功名的生員士紳不僅可以到大堂上入座旁聽,對官員的推斷有質疑還可以提出疑問;普通百姓喜歡圍觀的好事者雖不能到大堂里瞧,卻可以在衙門外聽熱鬧,里面會有人隨時出來說審案的過程和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