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前塵影事(二)(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82 字 2020-06-26

沈全皺著眉,將方才所聽重述一遍,而後小聲道:「娘,伯娘早年多年未育,瑞哥兒是不是私下過繼來的?老安人偏疼親孫子,才這般不待見瑞哥兒。」

郭氏聽了,不由惱怒,怒視沈全道:「胡唚什么?瑞哥兒是你伯娘十月懷胎、掙了半條命才生下的嫡親血脈!」

沈全猶自不信:「那要真是四房嫡親血脈,老安人怎會如此?叫小廝攛掇著淘氣,書也不讓讀。哪里是愛孫子,這是捧殺?瑞哥兒小小年紀頑劣之名聲在外,之前的脾氣秉性,娘也是見過的,兒子又沒有扯謊……要是伯娘當年真生了弟弟,那會不會是弟弟福薄,才換了瑞哥兒來……」

郭氏哭笑不得,拍了下他腦門道:「混賬小子,方才說是過繼,這會連換人都出來……瑞哥兒是娘看著落地,容貌又同你伯娘七分相似,沒人換了孩子去。瑞哥兒不被老安人所喜,不過是受你伯娘牽連罷了。只是沒想到她會做到這個地步,老人家還真是下的了這個狠心。」

沈全耳朵豎得直直的,正專心聽著。

郭氏卻端起茶吃了兩口,沒了再講的意思。

沈全急的抓耳撓腮,道:「娘到是接著說呀。」

郭氏臉色已經恢復平靜道:「不著急,你六族兄既聽了瑞哥兒的話,少不得也要追過來問個究竟。等他來了一道說,省的娘費兩遍口水。」

沈全滿心好奇都被勾起來,哪里等得及,正想著央磨郭氏,就有婢子隔門稟道:「娘子,九房六爺來了,求見娘子,管家迎進前廳吃茶。」

郭氏起身,帶了沈全去見廳見客。

見到母子兩個同來,沈理心下有底,便直陳道:「本不該來擾大嬸娘,只是瑞哥兒處境堪憂,侄兒心有疑惑,實不知該如何援手,固來請大嬸娘解惑。」說罷,便將沈瑞在張老安人那里所受待遇說了一遍。

郭氏已經聽兒子講述一遍,依是心下唏噓,雖不是愛嚼舌之人,可因惱老安人不慈,也沒有為其遮掩的意思,道:「老安人對源大嫂子,是積年宿怨,視為仇人也差不離。為了源大嫂子的緣故,老安人不疼孫子也不算稀奇。」

沈理不解道:「婆媳之間有個磕磕碰碰的,也是常見,怎么就成仇人?嬸娘又是那樣好性情,最是賢良,待老安人只有孝順的,並不曾聽聞有何事逆了老安人的意,婆媳嫌隙怎至此地步?」

郭氏嘆了一口氣,道:「事關四房陰私,許多人都不曉得,源大嫂子進門次年,老安人曾入家廟一年半。」

細說前情,當初孫氏嫁到四房,竟然是族長太爺做媒。

在孫氏嫁進四房前,族長太爺便同沈舉人說過四房掌家之事。孫氏既帶了豐厚嫁資過來,就要擔當起當家主母行事,沈舉人既不愛經濟庶務,專心讀書便好。左右當時的四房,家道已經中落,祖產除了老屋與薄田並不剩什么。

沈舉人當時還只是秀才,對於妻子出身商賈雖有些不太滿意,可是族長做媒,又是能幫自己料理家務,自然無不應是。

孫氏進門後,貌美溫柔秉性良善,夫妻兩個很是美滿。不想小兩口美滿,卻是礙了張老安人的眼。

張老安人雖亦是出身書香之族,可娘家早已敗落,否則也不會嫁到家道中落的四房,見了媳婦的嫁妝自是眼紅的不行。雖說媳婦進門前,早在族長老安人面前應下媳婦進門當家的話,可等孫氏進門卻是反悔,不僅將家務攥著手中,還擺著婆婆的譜,一心要插手孫氏的嫁妝產業。

孫氏到底是新媳婦,顧及著顏面,並沒有強硬地接受四房家務。只是外柔內剛的性子,也沒有讓老安人插手到陪嫁產業上。張老安人鬧騰的越發列害,借著婆媳規矩,變著法兒的折騰孫氏。又以孫氏有孕為借口,賜下好幾個美貌通房,生生的折騰掉孫氏五個月的身子。

孫父彼時尚在,三、五個月過來探看閨女一遭,曉得孫氏遭遇,並沒有找到四房,直接找到族長處。

族長太爺是大媒,又與孫父有私交。族長太爺將沈源呵斥一頓,將那幾個通房都賣了,又做主將張老安人送進家廟「靜養」。張老安人哪里肯依,本要鬧騰,被宗房老安人連嚇帶哄給勸下,四房婆媳之爭才告一段落。

不過這番變故,不僅使得孫氏與張老安人失了婆媳情分,也傷了孫氏與沈源夫妻情分。

孫氏心思,更是都放在打理四房與自己嫁妝產業上,四房日子蒸蒸日上,婆媳之間卻視同陌路,夫妻之間亦沒了往日恩愛。

孫氏名聲既好,又有宗房撐腰,張老安人再看不慣,也只能忍了。等到張老安人從家廟回來,並不與孫氏再爭斗,而是以孫氏「無子」為名,大張旗鼓地納了良妾鄭氏。等到鄭氏生了沈瑾,老安人親自抱過去養育。

孫氏雖打理四房家務,可更像是大管家。其他幾個,倒像是一家四口,兩處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沈瑞落地,張老安人當日就抱了孫子過去,像是有了依仗,氣勢才開始囂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