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浮雲富貴(五)(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59 字 2020-06-26

張老舅爺直覺得自己成了案板上的肉,哆嗦道:「真不干張家事?陳永善姓陳,你們怎不找陳家人哩?」

沈家人既要從他身上找補,哪里還容他不應。重陽節後的飯局是真,張老舅爺話里話外的意思也有打探眾人家底之意,哪里容他賴賬。

沒人搭理他,即便此事不宜大張旗鼓地開膛審理,可使幾個銀子,讓衙門里嚇一嚇張老舅舅,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沈江還罷,被族長太爺一頓拐杖下來,三魂六魄已飛掉大半,哪里還敢想著銀錢如何,滿心想著當如何幫妻子求情,可不能讓老妻進了家廟。沈漣與沈璐兩個則對視一眼,彼此又有了默契又有防備。張家看著光鮮,可家產多是從四房占過來的,也是有數的,即便能找補回來一點,還要分作三處或兩處,剩下的損失也巨大。在不激怒族長太爺與眾族親的前提下,留下哪一處產業,歸還哪一處產業還是問題。

大戲唱到現下,沈理已經有些不耐煩,便對門口兩個小廝,道:「請張老爺下去。」

兩個小廝上前,不容張老舅爺,將他拖了下去。

沈理從袖子里拿出一張單子,道:「張家田產總計十九頃,祖田五頃,後添置三處,一處兩頃、一處三頃、一處九頃。其中上田六頃、中田十三頃,值銀一萬六千四百兩。宅子四處,三進兩處,兩進一處,共有房一百零四間,折銀一千一百兩。典出去收租的鋪面三處,折銀一千八百兩。奴仆下人十三人,折銀一百兩。張家家當總值,一萬九千四百兩。」

沈漣與沈璐聞言,齊刷刷松了一口氣。本以為能從張家追討回幾千兩銀子就不錯了,沒想到張家竟然有將兩萬兩銀子的家底。

張老安人在旁,已經聽傻了。

她是張家長女,哪里不知道自家家底。當年她出嫁的時候,張家不過剩下祖田五頃,破敗三進祖屋一座。沈家四房當年雖比張家強些,可也有數,她即便幫扶娘家也不過是三瓜兩棗。直待孫氏進門,四房的日子起來,她手頭寬裕了,才用私房給娘家置辦了一處兩頃小庄;又怕弟弟不會經營,沒有零花錢,買了個收租的鋪面給他。

剩下的十二頃地、三處宅子、兩處鋪面是哪里來的?除了幫四房打理產業,張家父子又哪里有其他營生?

她早就曉得自家娘家弟弟與侄兒們愛占便宜,也不過以為是針頭線腦,沒想到竟是這般。四房的祖產與後添置的產業加起來,除了田地多些,其他的也就這樣。

瞧著沈理與眾族親的架勢,竟是要瓜分張家產業,連祖產都包在內。張老安人心知不妥,卻也無力為張家辯白。出嫁從夫,她是沈家人,娘家人再親也親不過親子親孫。只要那三個房頭肯將四房的產業退回來,瓜分張家就瓜分。

沈理念完單子,見沈漣似有話說,不等他開口,便對著族長太爺道:「都是張家人作祟,各房人也算無辜,總不好讓大家擔了全部損失,傷了族人和氣。張家乃四房姻親,房契、地契又是在四房被盜,四房總要承擔責任。各房置產所費銀兩,張家人找補之外的損失,各房有交易不當之責,承擔一半,剩下一半由四房承擔吧。知府太太還等著給瑞哥兒做主,總不好就讓她這么等下去。」

族長太爺神色漸緩,點頭道:「微言說的很是。」說著,環視眾人一圈,道:「此事也算得個教訓,有些便宜能占,有些便宜無論如何也占不得。賀家占去那兩處織廠暫且不說,剩下的十一處產業,就按照孫氏遺命,分給沈瑞與沈瑾。」

三房老太爺與九房太爺的臉色有些生硬,族長太爺看著沈理道:「先分了,三日內各房頭去衙門過戶;不好叫孩子們吃虧,若是有人有異議,宗房先出銀子墊著,再做計較。」

張老安人聽著不對,就想要發問,沈舉人怕節外生枝,忙道:「就照大伯吩咐。」

族人太爺點點頭,為了公平起見,讓人取了筆墨,將那十一處產業分作兩處,讓沈瑞與沈瑾上前抓鬮。

沈瑞與沈瑾都不肯先抓,還是族長太爺發話,沈瑞才上前先抓鬮了。

這一張紙上,有田庄一處,一處二十傾,棉田兩處十八頃;宅子一處;綢緞坊一處,雜貨鋪一處。

剩下的那一張,自是歸了沈瑾,有田庄一處四十頃,布庄一處,糧米店一處,客棧一處,宅子一處。

分配完畢,沈理便去了東屋見知府太太,少一時回來,帶了蔣三公子進來。

這析產契書,便寫了四份,由族長太爺與蔣三公子做了中人,眾族親做了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