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景星鳳凰(二)(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38 字 2020-06-26

鼎鼎大名的陽明子,竟然是這個長相?!

沈瑞險些驚掉下巴,怪不得之前上輩子看到王守仁的事跡時總覺得有不對勁之處。

王守仁之父,雖是狀元出身,又作過弘治帝的老師,可只是清貴,並未入閣。王守仁身為堂官之子,往來高門,以才高昭顯與人前,被譽為「狀元之才」。可在春閨中,王守仁卻接連落第,連三甲都沒入。後世記載,只含糊一句「二十二歲考進士不中,再考時被忌者做壓」。一個少年舉人,能有什么被朝中諸老忌憚的?

說不定就壞在這長相上,弘治皇帝後宮只有張皇後,關於皇帝愛男色的說法,民間都偶有聽聞。

這番長相,擱在幾百年後,定能被人追捧為明星,可卻不符合大明審美,估計在那些朝中大臣眼中,有「男禍水」之嫌。幸好他身形高大,雙目如電,氣質陽剛,才使得面相不顯陰柔。

「大哥,沈學士來了!」小童稟告道。

王守仁「啊」了一聲,這才醒過神來,抬起頭來,霧蒙蒙地看著門口,先看向沈瑞,隨即視線沈瑞身上頓了頓,方起身道:「沈兄來了。」

話一出口,聲音嘶啞刺耳。

沈理見狀,不由仔細打量他兩眼,見他雙頰潮紅,皺眉道:「上次見你還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可請了大夫?」

王守仁「哈哈」兩聲道:「不過是有些著涼,哪里就到請大夫的地步?」說罷,對那小童吩咐道:「去燒幾碗姜湯來,也給沈學士與這位小沈哥兒驅驅寒。」

小童應了一聲,沒有立時就走,而是上前關了北窗,嘀咕道:「大哥都看了七日,也該歇歇眼哩。」說罷,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才出去了。

沈理不贊成地搖搖頭道:「這寒冬臘月,臨床而坐,不著涼才怪!」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好奇道:「這竹子不過是尋常翠竹,並無別長,到底有何可看?」

王守仁攤手道:「朱子雲『格物致知』,小弟對著竹子七日,想要格其理,不僅不知,反而越發糊塗,豈不怪哉?小弟腦里都要成漿糊,莫非我實是冥頑不靈?」

沈理失笑道:「可不是魔怔了!朱子是『格物』、『致知』並提,並非只提『格物』。說到底,朱子學說,不過是儒學一支,其學說未必人人都認可。你對其質疑,有何奇怪,說不定多少年後,反而證明你對了,他錯了,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是我淺薄了。」王守仁點點頭道。

賓主落座,沈理指了指沈瑞道:「這就是我之前與伯安提及的堂弟沈瑞,今年九歲,有志學之心,啟蒙卻是耽擱了……以後,就要拜托伯安教導……」說到這里,又對沈瑞道:「快上前見過,伯安文武雙全,有大才,不求你能登堂入室,只要你能學得一二,亦是終身受用。」

沈瑞上前兩步,作揖道:「小子沈瑞,見過王先生。」

王守仁站起身來,圍著沈瑞轉了一圈,見其不卑不亢、淡定從容,方扶了他胳膊,道:「起來吧,我聽沈兄提過你的事……別的不敢說,這蒙師我還是能當得。」說罷,轉身落座。

這會功夫,小童已經端了姜湯回來。

沈瑞以湯代茶,行了弟子禮,算是正式拜了蒙師。

王守仁將茶湯喝了大半碗,方撂下,對沈瑞道:「要是守文在,也能與你做個師兄。他就是我啟蒙的,當年還磕磕絆絆,如今第二遭,倒是不會再那么生疏。」

聽著這名字,是王守仁的弟弟?

沈瑞對於這位聖賢所知有限,不知當如何接話,只好看向沈理。

「守文在京中,還是在余姚?」沈理道:「他也十四、五了吧,是不是該童子試了?」

王守仁面上添了幾分溫情,道:「若是在京中,小弟哪里能這么安心自在。是余姚,跟著祖母過活。家父想要接他進京,小弟想著還是等他過了童子試再說。」

沈理想了想,道:「這都過了臘八,你今年真在外過年?令尊那里還罷,太夫人那里?」

王守仁不以為意地笑一笑道:「人人都當我傷情落第,即便至親骨肉,在我面前也添了小心,鬧得兩下不自在。就讓他們當我在外專心讀書就是,難得我得了這幾年清閑。」

沈瑞在旁,望著王守仁,幾乎看的目不轉睛。眼前這人,不僅是五官俊美,且言行灑脫不羈,性情開闊爽朗,實是惹人注目。他這才是初見,並未與之正經打交道,已經不自由地心生好高。

這樣的品貌,入朝為官,擱在歷朝歷代,怕是都落得非議。王守仁卻是以全能之資,德才昭顯,史書上沒有一字惡評,堪為聖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