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玉軟花柔(五)(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718 字 2020-06-26

冬日天黑的早,用了晚飯,側院就掌燈。

沈瑞回到書房,開始每日功課。即便這幾年來,沒有人要求他一定要如何如何,可是他一日不曾懈怠。

明代科舉,各項制度極為完善,這科舉內容上,也規定的極為死板,只在朱子的《四書集注》上出題。沈瑞這個五百年後的人,知道題海戰術的好處,對於能查看到的近幾年的鄉試、會試試題也看過。無奈的是,童子試的舊卷,地方上流通的卻不多,只能找到去年與今年兩年的。

縣試與府試錄取比例都不算低,最難的是院試。

沈瑞還有兩年時間,倒是並不怎么擔心。只是雖說沈理提過,等他通過院試,會安排他入南監事宜,可這院試榜單名次也不好太低。否則連府學、縣學官學生身份都沒有,就入了南監,也容易被人輕鄙。

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沈瑞已經將《中庸>默了一遍,默書是沈理讓他這幾年每日堅持功課之一。按照沈理的話說,就是功課要循序漸進,縣試之前,默書是少不了的。心中記十遍百遍,也不如落筆一遍。又讓他每日背唐詩兩首,每三不限題目,做新詩一首。

同王守仁相比,沈理沒有老師之名,卻有老師之實,而且對沈瑞的教導更細致。從縣試、府試如何應對,如何學習,他也早早就給沈瑞做了規劃。沈理與王守仁兩個,雖都有狀元之才,可兩人截然不同。沈理是現實主義者,能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王守仁則是理想主義者,太專注與遠處,忘了看看眼前的路,才容易摔跟頭。

同樣對沈瑞懷有期許,王守仁覺得沈瑞即便要走科舉仕途,那目標就是進士,至於童子試、鄉試這些,在他看來都不是問題;而沈理眼中,沈瑞這幾年最關注的就是童子試,過了院試就可離家;過了鄉試,就可進京。至於會試,離的太遠,暫時還不必去好高騖遠。

在兩個教育方向完全不同的老師的指導下,沈瑞居然沒有精分,而是一點點充實自己,用三年的時間,將自己從知曉些國學皮毛到現下絲毫不落後同齡人的讀書種子。原因無他,就是學進去了而已。他甚至有些懊悔,上輩子為何只學了皮毛。

在沈瑞看來,這些後世人眼中的「古文」有三美,韻律郎口之聲美,詞句幽深之言美,教化世人之意美。

為了怕傷眼睛,沈瑞默完《中庸》,便開始闔眼背唐詩,先默背了一遍昨日的,又看了看手中杜甫詩選。

正背誦,沈瑞就聽到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隨即,是柳芽的聲音:「大哥來了。」

沈瑞詫異,從書房出來,沈瑾已經挑了簾子進屋。

沈瑞看了眼外頭昏暗的天色,道:「大哥不是宿在府學么?」冇

沈瑾笑道:「二弟頭一日入族學,我到底放心不下,就與先生打了招呼回來。」

府學距離沈家坊的位置可不近,要穿半個城,沈瑾見他穿著儒服,周身還帶了寒氣,便道:「這是才家里?大哥要不要先去見老安人與老爺?」

沈瑾點頭道:「我就是先過來看一眼,這就去見老安人與老爺,回頭來在與二弟說話。」說罷,便也不羅嗦,轉身出去,蹬蹬蹬蹬走了。

沈瑾給沈瑞留下的印象,向來是少年老成,這般毛毛躁躁的情形,還是頭一回看到。不過因他是關切自己,沈瑞也不是鐵石心腸,自然心里也只有暖的,便對才出來的冬喜道:「准備一壺熱茶,再准備兩盤點心。」

冬喜應聲去了,柳芽見沈瑞袖口沾了墨汁,便取了衣服幫他換上。

之前沈瑞沒回來,四房也沒人想著為他准備應季衣服,這幾年他的衣服,都是沈理家與五房給預備,就是除服後的衣服,也是郭氏給准備的,四房這邊壓根沒人提這些。之前沈瑞只以為是沈舉人當家,或許是粗心;回來見識了沈舉人的「節儉」之舉,看來也未必就是「粗心」。

沈瑞可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有來有往方是長久之道,即便他表面上是個孩子,也是如此。

沈理家那里,每逢年節,沈理都請郭氏幫自己預備份禮,以沈理家一雙兒女為主,不求貴重,只求心意;至於郭氏這里,最在意的就是幾個兒子的前途,沈瑞便將王守仁給他准備的那些時文集錦,抄寫一遍,讓郭氏轉送沈全的兩位兄長。那些集錦,對於童生還不是的沈瑞來說看的有些太早;對於沈全兩位兄長,卻是正好。

沈瑞本以為,沈瑾沒一會兒就回來,沒想到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冬喜准備的兩盤糕都沒了熱乎氣,沈瑾方姍姍來遲,而且還不只一人,身後還跟著兩婢。

沈瑾面上雖依舊帶了笑,可笑意不達眼底,眉頭總是若有若無地蹙起:「二弟,聽說老安人安排了婢女過來,我那里也得了兩個。聽著名字,那春秋秋冬四個倒是一處的,和在一處也是雅事。我用綠棋、紫書換了那兩個婢子去,好不好?」

隨著他話音落下,身後兩婢也對沈瑞福了下去:「婢子綠棋(紫書)見過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