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東道主(四)(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894 字 2020-06-26

張老安人卻不願說這個話題,岔開話道:「明日正可帶二哥過去,二哥的年歲正好,已經立住,有沒有婚約在身

見她興致勃勃的模樣,沈舉人想著明日還得張老安人出面,怕她沒頭沒腦的出了笑話,便將二房大太太的身份說了,又提了孫夢生生前與已故二房三太爺有舊之事。

張老安人顯然也被驚住,喃喃自語道:「怎會如此?怎還同那邊有牽扯」

這一夜,沈家四房里,只有沈瑞好眠,其他人因各種緣故,輾轉反側。

清早起身,沈瑞便在院子里耍了一遍形意拳,身上熱乎乎的舒坦不少,早飯都多用了兩碗粥。

冬喜「病了」兩日,今日終於好了,曉得沈瑞中午要去宗房赴宴,她便拿出一件沒上身的素色大氅來,問道:「二哥是早上直接換好,還是等中午回來再換上?」

沈珞十八歲身故,因不到及冠之年,本算是上殤,因已經訂婚,所以不算殤,松江宗族這里得了消息,也當按制服喪。

只是沈舉人與二房幾位老爺是同高祖的三從堂兄弟,還在五服內;等到沈瑞這一輩,與沈珞便已經出服,只算是族兄弟,並不用服孝。不過也不好穿得太艷麗,換上素服,總是沒錯。

「直接穿了,省的中午再換。」沈瑞道。

他雖已經出服,可並不喜艷色,郭氏給他裁制新衣,自也按照他的喜好,除了兩件節慶場合穿的紅衣外,平素衣服都是清雅淡素為主。

因此,沈瑞即便換上素色氅衣,看著也與平素里裝扮差別不算大。

不過到了族學,已經到了的同窗少年,眼睛都落在沈瑞身上。

沈瑞四下里一望,就曉得緣故,原來今日族學里幾個本家同窗,齊齊換上素色裝扮。

何泰之已經來了,正坐在沈珏座位上,同沈珏兩個嘀嘀咕咕。見沈瑞到了,何泰之便起身,與沈珏一道過來。

「瑞表哥可得好生謝我與珏表哥」何泰之得意洋洋,舉著手中的書軸,對沈瑞道。

沈瑞眼睛一亮,立時接過:「這是祝表兄手書?」

何泰之嗤了一聲道:「沈表哥怎就認准祝表哥了?這可是松生的字」

松生?沈瑞覺得有些耳熟,道:「這是八房老太爺的手書?」

何泰之點頭道:「連表哥都贊,寶表哥只拿來兩副,一副祝表哥留了,一副讓我同珏表哥搶來給瑞表哥,連魏表哥都沒撈到。」

沈瑞小心地將書軸打開,便見一副龍飛鳳舞的狂草,上面不是唐詩宋詞,而是一闋小令。

這狂草揮灑的極大氣磅礴,這小令卻極為溫婉纏綿。動靜之間,讓人莫名生出幾分酸楚。

沈瑞看的呆呆的,不知不覺入了神,直覺得天地之間,仿若只剩下自己一人,那難掩的寂寞與孤單,讓人心里空落落的。一下子又回轉到上輩子情景,耄耋之年的曾外祖父,溫文儒雅的父親,內柔內剛的母親,滿身學究氣卻有保留著摯誠之心的姐姐

不知不覺,沈瑞已是淚流滿面。

見沈瑞如此反應,不僅何泰之與沈珏傻眼,連關注著何泰之的沈寶都覺得震撼。

「瑞哥看懂了老太爺的字」沈寶有些沮喪,抓了抓頭發,低聲道:「或許瑞哥比我的天分強許多,該拜在老師門下的是瑞哥才是。」

沈琴不懂書法,只覺得莫名奇怪,道:「至於么?看個字兒,還能看哭了?」

沈寶嘆氣道:「昨晚老師看到這幅字時也流淚了。」

聽他這么一說,沈琴倒生出幾分好奇:「到底寫的是甚哩?我也瞧瞧去。」

待沈琴湊到沈瑞跟前,沈瑞也醒過神來,直覺得臉上冰冷,用手一摸,濕了一片,忙用袖子抹了一把。

沈珏咬牙道:「瑞哥到底看出甚了?這般傷心,看的我心里都酸酸的不得勁?」

沈瑞長吁了一口氣,方道:「我想起我娘來」

「啊?」何泰之聞言,訝然出聲道:「祝表哥昨晚看了這幅字後,也說了這么一句」

沈瑞的視線落在這幅字上,有些移不開眼。

沈寶跟在沈琴身後,也湊了過來。

沈瑞見了,忍不住好奇問道:「當年老太爺是不是遇到極傷心之事?」

沈寶看了沈瑞兩眼,方垂下眼簾道:「當年高祖、高祖母去寺里祈福,老太爺本要護送前往,因友人到訪,便沒有同去,就由曾祖母帶了祖父奉親前往回來時,遇到了上岸的倭寇若不是祖母當時已有身孕,後又生下父親,四房嫡支便要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