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端倪可察(二)(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27 字 2020-06-26

東宮,小校場。

壽哥披著毛皮大氅,拿起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對著四十步開外的靶子射去。

「嗖」箭落在靶上,卻是在紅心外,箭尾顫個不停。靶子上還有先前射的幾支箭,位置不同,有三支在紅心內;其他幾支,雖在紅心外,也離紅心位置不遠。

「這才多少日子,就手生成這樣」壽哥將手中弓箭往旁邊一個小內侍懷中一丟,揉了揉手腕,話雖這樣說,臉上卻難掩得色。

旁邊站著兩個錦衣衛,一個圓臉的笑道:「殿下一個多月沒來校場,卻一支沒有脫靶,真是天賦英才……卑職就是日日開弓,成績還趕不上殿下。」

另一人道:「就是,卑職與張會弓術,在同僚中算中等的,卻是遜了殿下一大截。」

壽哥瞥了他們兩個一樣,道:「不用在孤跟前自謙,孤曉得你們在公侯子弟中,也算是上等的了……」

這圓臉侍衛正是張會,另一人是太皇太後侄孫周時。

東宮當值錦衣衛中,這兩人不僅年紀小,都是活絡性子,就投了壽哥脾氣,常帶在身邊。

上個月因壽哥教訓國舅府姻親,引得張國舅進中宮殿告狀,引得張娘娘懲戒東宮諸人,除了內侍外,侍衛也沒有落下。只是到底張皇後沒有糊塗到家,內侍是家奴,打死不論;錦衣衛卻是功勛後裔,後邊牽扯的多了,不過是賞二十板子小懲大誡。

東宮雖礙於孝道,沒有攔著張皇後教訓丨東宮諸人,不過在病重卻是對東宮諸人賞賜不斷,倒是趁機攏了不少人心。

即便之前有在心中埋怨東宮任性,使得眾人遭受池魚之殃的,也將怨氣轉到張皇後身上去了。

這這些年宮里暗潮涌動,外頭聽得到不過是零星半點,宮里傳的卻是有鼻子有眼。稍微消息靈通些的,耳朵里都聽過一、兩句。

聰明些的,只當自己是聾子瞎子;不聰明的,少不得多問個一句兩句,心里瞎琢磨一番。

這周時就不是個聰明的,在壽哥跟前不敢胡言亂語,等到陪完壽哥練箭,回到值房時,卻是忍不住對張會道:「聽說建昌侯那邊尊金太夫人吩咐接了不少姻親家的閨秀進京,欲行彭城伯夫人舊事……這般急迫,莫非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若是如此殿下真是可憐……」

張會瞪大眼睛,忙走到門口,四下里看了看,眼見無人才松了口氣。

實際上也是他過於小心,皇城里另有錦衣衛值房,東宮值房不過兩間,平素里吃茶小憩。

「我的親哥哎,你倒是什么話都敢說?要是有一句半句傳到娘娘耳中,可是要命的事……」張會帶了緊張道。

他雖素來膽大,可也曉得君臣忌諱,進宮前又是被祖父與胞兄耳提面命,囑咐了又囑咐的;反倒是周時,因是外戚子弟,宮里有太皇太後做靠山,平素大大咧咧。

周時壓低了音量道:「我又沒有混說,宮里的老人,誰不曉得一二?這世上又哪里有一手遮天的事呢……只是可憐南內那位,也是鳳身呢……」

張會忙站了起來:「周大哥沒吃酒怎么就醉了?這些話周大哥敢說,小弟可不敢聽」

周時見狀,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這又沒有旁人在,你這膽子也忒小了……」

「小弟比不上周大哥,有太皇太後做靠山;我們府里的事你也不是不曉得,我大哥如今雖為嗣孫,可幾個叔父始終沒有死心。我要是有個差錯,自己倒霉是小事,連累了家兄可是死不足惜」張會道。

周時帶了慶幸道:「勛爵人家,為了爵位骨肉都成烏雞眼,何況是天家?幸好如今宮里只有殿下一個,要不然還真是不好說,聽說當年二殿下落第時,中宮愛若珍寶……」

張會見周時依舊全無顧忌,信口說話,只覺得太陽穴「砰砰」直跳。

早先覺得周時不錯,要靠山有靠山,又是沒甚心機的,眼下與他相熟了,才發現他這大嘴巴的毛病。

天家的事,豈是能掛在嘴上的?一句兩句禁中事傳出去,說不得就引得前朝動盪。

他心中又埋怨太皇太後,老太太真是上了年歲昏聵了,即便是與中宮有嫌隙,也不當任由這等流言在宮里蔓延。哪里有那么多「聽說」不「聽說」的?以皇上對皇後的愛重,要是沒有人縱容,這流言傳了好幾年?

只是這流言傳開上,傷的又哪里是皇後一個?就是太子殿下也落不下好。

今日能傳非嫡,明日說不得就能造謠父血有疑,那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張會心里已經打定主意,說什么要換班,與周時遠著些,要不然說不得什么時候就受了牽連。太皇太後與皇後之間不睦早已不是秘密,沒抓到周時把柄時,皇後都能「借題發揮」,給周時二十板子;真要抓到小辮子,還能有周時的好?東宮侍衛,到時候說不得又要遭殃。

周時還不知道,自己這一翻念叨,已經嚇退了張會,帶了幾分期盼道:「殿下怎么不張羅出宮了?老在宮里縮著,這日子也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