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紅衣使者(四)(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704 字 2020-06-26

周媽媽冷哼一聲,渾然不覺。

即便是二太太又如何,一次兩次向子嗣下首,老爺、太太再好的耐心也有到頭的時候。之前對四哥,不過是要算計養育,存了壞心,沒有施行起來;到了三少爺這里,就是間接地要了一條命;如今到了二少爺這里,就直接動手害人了。

這般羞惱怒恨,不就是因為她心虛。

三十里的路程,一路未停,馬車用了大半個時辰就進了城。

到了仁壽坊外時,沈瑞就下了馬車,吩咐長壽跟著馬車,送沈琰、沈回南城。

待徐氏得了消息,曉得沈瑞回來,不由詫異。

稍一時,周媽媽與沈瑞一塊到了。

見沈瑞神色凝重,周媽媽難掩憤憤,徐氏只覺得心中「咯噔」一下,擺擺手打發婢子們下去,只留了紅雲在跟前,對沈瑞道:「二太太又鬧了什么?」

沈瑞冷笑道:「她知曉了我的身世,要動手勒死我」

徐氏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走到沈瑞跟前,上上下下查看一遭,見確實無礙才松了一口氣。她臉上難掩怒氣,道:「她怎么敢?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瑞就將凌晨發生的驚悚之事說了。

周媽媽在旁比劃著:「一寸寬的青檁子,看著就瘮人那沈相公比二哥還大幾歲呢,被勒的差點斷了氣,要不是沈老爺醒的早,踢開二太太,說不得就要出大事」

徐氏雖對沈琰兄弟素無好感,現下卻是不由慶幸:「阿彌陀佛,有人擋厄,瑞哥是個有福緣的」

沈家長房只有沈瑞這一個獨嗣,三房總要分出去的,周媽媽向來站在沈瑞這邊,少不得又將喬氏咒罵沈瑞是「討債鬼」的事說了:「太太,二太太如今是恨死了二哥,連大少爺的去世都歸罪二哥身上,老奴都聽不下去。」

「到底誰才是討債鬼?沈家才是上輩子欠了她」徐氏恨得不行。

沈瑞想了想,道:「母親,陳大夫說她有卒中之兆,不宜挪動,不過孩兒見她還有力氣害人,實不放心將她留在外頭,就帶回京來。」

徐氏看了沈瑞幾眼,見他眼下青黑,點點頭道:「知道了,我來安置。你昨兒既沒歇好,就回去好好歇歇。」

沈瑞應了一聲,退出上房。

徐氏這才帶了嗔怪看著周媽媽道:「陳大夫既說了那樣的話,你就不曉得勸著二哥些?接喬氏回來也好,再遣人送她去庄子也好,不該讓二哥擔了干系

明知道喬氏不宜挪動,還帶她回京,落在旁人眼中,未免顯得狠毒刻薄。陳大夫雖不是多舌之人,可徐氏還是不希望沈瑞被人質疑。

周媽媽道:「二哥向來主意正,老奴哪里敢插嘴?太太莫要擔心,祭庄偏僻,確實養病不便,二哥今年不過十五歲,即便行事有所不周全,誰又好去挑他的理?」

「二哥看著面上寡淡,待人卻甚厚待,這回可見是氣得狠了。」徐氏皺眉道:「一會兒你帶幾個人,直接將人送到二房去。」

徐氏對這個妯娌的耐心早已用盡,如今聽了她連沈瑞都要害,連面子情都不願做了。換做其他有廉恥的人,知曉沈瑞是孫氏之子,只有羞愧躲避的,就像二老爺那樣;喬氏卻半點悔改之心都沒有,還心生惡念,可見真是不可救葯

南城,明時坊。

沈琰先下了馬車,伸手要去扶沈。

沈脖頸上多了個皮毛圍脖,將青淤給遮住,只是嗓子還難受。他臉上帶了笑,推開兄長的胳膊,道:「哪里就至於了?」

沈琰綳著臉道:「死里逃生,你還笑?」

沈方才在馬車上顛得身上發緊,伸了伸腰,道:「大哥,弟弟倒是覺得身上松快了……之前心里壓得難受,總覺得欠了那邊,愧得不行。現下雖不能說一筆換一筆,可弟弟心里到底好受些。」

沈琰冷哼一聲,卻也知曉沈珏之殤是沈心病,便也不再啰嗦。

他從荷包里摸出兩塊碎銀,塞給長壽道:「辛苦長壽了,大早上多折騰一會,回去時買碗熱湯吃。」

長壽道:「沈老爺、沈相公走好,過幾曰我家少爺再來拜會。」

沈琰點點頭,帶了沈進了大門。

長壽往車夫另一側車沿坐了,扔了一塊碎銀子給車夫。眼見足有二錢重,車夫眉開眼笑道:「這沈老爺倒是大方和氣……」

長壽若有所思,望了望沈宅大門。

自打弘治十一年來到沈瑞身邊,至今已經六年,沈家各房頭嫡支少爺,長壽都見了一個遍。打心里說,沈琰的氣度,在小一輩中,僅次於狀元公沈理,與五房沈瑛差不多。

因祖上孽緣,尚書府那邊與沈琰兄弟並無「骨肉一家歡」的意思,現下喬氏鬧了這一出,不知會拉近兩邊的關系,還是使得兩邊越發疏離。

長壽雖是孤兒,可也曉得如今世道最重宗族血脈。沈珏這一去,四哥還是稚子,自己少爺卻是形孤影單,沒有臂助。實是沈琰身份太過尷尬,哪怕是隔房的庶支,關系好了,以後說不得也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