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頭角崢嶸(四)(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726 字 2020-06-26

今日大年初一,不是當四處拜年么?沈瑾上午既來過,怎么得空又來第二回?

沈瑞帶了疑問,走到前面客廳。

見到沈瑞那刻,沈瑾滿臉激動,沖了過去。

沈瑞的視線在沈瑾身上新衣打了個轉,除了激動,沈瑾面上還帶了深深地恐懼。

「二弟……」沈瑾已經從座位上跳起來,上前一把抓住沈瑞的胳膊,帶了顫音道。

沈瑞心中納罕,道:「這是怎么了?」

沈瑾滿臉駭色,身上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抖起來,眼中流露出無措。

沈瑞眼見沈瑾神色異樣,擺擺手打發門口侍茶的小廝退下,客廳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沈瑾深吸了幾口氣,方從荷包里掏出一塊巴掌長短的布條來,上面星星點點的,似有墨跡。

「二弟,二弟你看……」沈瑾伸著哆哆嗦嗦的手,展開布條。

沈瑞定睛一看,才發現上面不是黑色,而是褐紅色,那幾個字更是叫人觸目驚心,怪不得沈瑾會嚇成這個模樣,只因上面寫的是「東欲害吾乞救一命」八字。

沈瑞接了布條,仔細看了看。這白布看著尋常,並不是奢華之物,不過在京中卻是物價不菲,只因這是鼎鼎大名的松江棉布。不過在京中價格不菲並非它本身料子貴,實是路途遙遠之故,在松江本地只算是中上。因吸汗綿柔,時人常用它縫制中衣。

「瑾大哥是下午過去賀家拜年的?」沈瑞問道。看上面的字跡帶了倉促,不過這上面的血漬看著不新不舊,不像是今日臨時書寫。

沈瑾客居京城,能去拜年的親戚族人只有那幾家,這個「東」字所指又是鮮明。

有沈瑞在,沈瑾仿似有了主心骨,臉色舒緩許多,正大口大口地吞茶。聽到沈瑞開口,他撂下茶盞,點點頭道:「從這邊出去後,先去了鴻大叔家與六族兄處,午後去了賀大老爺宅邸,沒想到賀家十七老爺病了…他雖年歲大不了幾歲,到底是長輩,既是知道他病了,怎好不親自去探看?不曾想得了這物

「這是賀十七親自交給大哥的?」沈瑞皺眉道。

「嗯,在婢子轉身去倒茶時塞我手里的……」沈瑾面上帶了幾分鄭重:「賀家十七老爺到京半月,先前並不曾聽聞『病,了的消息,怎么就一下子病入沉痾?確實古怪只是這『東欲害吾,四字到底是病中臆想還是確有其事,一時倒是不好猜測……」

沈瑞放下布條,腦子里轉的飛快。

病中臆想?要是病中臆想能將沈瑾嚇成這個模樣?

沈瑾的話,聽著都底氣不足,顯然已經信了八、九分。要是賀宅之行,沒有蛛絲馬跡印證賀平盛的話,能將沈瑾嚇成這個模樣。

對於沈瑞來說,賀平盛只是見過一、兩面的陌生人。不過到底生在和平年代,在人命面前,沈瑞還做不到無動無衷。

不過今年是大年初一,就算是賀東盛讓族弟「病著」,也未必能不怕忌諱地讓族弟大年初一在自己宅子里「病故」,尚有緩沖余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賀十七可有其他示意?」沈瑞問道。

雖說是在賀宅有賀家大房仆婢盯著,不過既有心遞消息出來,也不會只有這沒頭沒尾一塊布條。

沈瑾仔細想了想,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瞪大眼睛,驚訝道:「他提了《論語新解》,說是在南京出來前,曾借給我……我並不曾與他借過此書,還當他病中記混了,並未在他面前爭辯。只想著等他好了,自是會曉得自己記錯了……」說到最後,神色大變,戛然而止。

《論語新解》同《四書集注》一樣,都是舉人案頭常見的書,兩個准備春闈的應試舉人之間提及此書,本是極平常之事。可是真要有心人聽了,也難免也其他猜想。

沈瑞臉上也帶了怒容,這其中關鍵並不難猜。

沈瑾也反應過來,只覺得嘴巴里發苦,他雖不能將賀平盛當成至親長輩,不過這幾年相處下來,也是各種禮數不缺。兩人甥舅加上府學同窗的關系,這幾年也是越走越近。要是全無交情,他也不會看到這求助布條就焦慮的不行,急急往沈瑞處求援。可是賀平盛見了他,除了偷塞這布條,還話里帶了刀子,拖他下水。雖不知到底是什么陰私之事,既是使得賀東盛連族弟都容不下,更不要說沈瑾這個便宜姻親。

沈瑾此刻,亦是處於險境。

沈瑾只覺得意興闌珊,帶了幾分悔意道:「我不該來尋瑞二弟……」

要是賀家的人提防,派了人跟著,那這會兒功夫也當知曉他進了尚書府。

不管賀家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陰私,沈瑞都無心理會,即便是性命攸關,可設計沈瑾的沈平盛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可眼下已經不是他想要不理會就不理會得了的。從沈瑾走進尚書府大門,就已經將麻煩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