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別有用心(四)(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57 字 2020-06-26

聽著外頭腳步聲漸遠,沈瑾紅了眼圈,起身作揖道:「小弟辜負了六族兄所托,沒有將鴻大叔與嬸子送回去……鴻大叔這些日子越來越不好,小張大夫說怕是要預備起來了……」

雖說剛才親眼目睹沈鴻的孱弱,可沈理與沈瑞聽了這消息依舊驚呆。畢竟方才郭氏神色鎮定,絲毫看不出哀切絕望之色。

「嬸娘也曉得了?」沈瑞問道。

沈瑾點點頭:「嗯,正是如此,嬸娘才不許停船休整,讓速回松江來……」

速回松江,自然是要「葉落歸根」,省得病故在外頭。

屋子里氣氛越發凝重,沈瑞想著郭氏慈愛與剛強,心里直發酸。

沈理則想得要多一點,沈瑛如今品級雖不高,卻是在通政司,天子近臣;不過守制是人子之責,逃避不了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得正好避開現在的皇權與內閣之爭。只有沈琦那里,即便僥幸逃脫牢獄之災,可有父喪壓著,怕是下半輩子也不好過。

眼見沈理、沈瑞無人責怪自己,沈瑾還是難受。要是他能立場堅定,說不得眼下就是另外一個局面。

知府衙門前街,茶樓大廳。

臨窗角落里,坐著兩個客人,尋常儒生裝扮,叫了幾份茶點,一邊吃茶,一邊聽旁邊客人閑聊。這兩人不是旁人,正是換了常服的王守仁與張永兩個。

因王守仁在松江小住過,會說幾句松江話,因此冒充本地客人,倒是並不顯眼。

就聽鄰桌一個老翁道:「世風日下,世風日下,沈家是大族不假,可鮮少有欺負百姓之事,如今的人,卻是為了銀錢信口開河,都喪了良心啊。」

同桌一個年輕儒生不忿道:「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難道誰還會白白冤枉他們不成?就算誣告一個,還能誣告三個?不過是老天有眼,做壞事漏了痕跡,這才是惡人有惡報。百十來條人命,就是拿整個沈家來填,也是應當應份!」

那老翁使勁拍了下年輕儒生的後腦勺:「臭小子,渾說什么?欽差還沒下來斷案,你就給沈家定罪了?」

那年輕儒生不自在道:「祖父有話好好說,君子動手不動口。如今說沈家不是的又不是孫兒一個,別人說的,孫兒作甚說不得?」

那老翁正色道:「我不管旁人,反正你說不得!要是沒有沈家,你我祖孫兩個早沒了性命。沈家是我們陳家的恩人,別人能忘恩負義,我們陳家不能!」

年輕儒生好奇道:「怎么之前沒聽祖父提起過?沈家與我們家有什么恩惠?」

老翁道:「你忘了,前幾年剛回松江時,我曾帶你去掃墓?」

年輕儒生點點頭道:「孫兒記得,祖父說那位孫恭人,早年曾經救過孫兒。」

老翁點點頭,陷入回憶道:「那就是咱們祖孫兩個的大恩人,是沈家四房大太太。那年你才三歲,生了重病,你姑媽遠嫁,咱們在松江別無親族,我將家中能變賣的都變賣了,可還是沒有將你的病治好。葯鋪趕人,我抱著你在路過哭,想著實在不行就找個地方爺孫兩個一道去了算了。正好孫恭人路過,停車問我是怎么回事,知曉了你生病,二話不說就叫人去醫館抓葯,又拿了銀子安置我們。等你病好了,聽說我要帶你去投奔你姑母,便又叫人送了五十兩銀子做儀程。我原本想著,等你出息了再來回報恩人,卻不想老天無眼,恩人這么早就去了。」

年輕儒生滿臉羞慚道:「是孫兒不是,再也不人雲亦雲。沈家既有孫恭人這樣的善人,又先後出了兩位狀元公,怎么會是別人口中魚肉鄉里之人?」

老翁欣慰地點了點頭:「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沈家不過是樹大招風,才遭了別人的嫉。只是自古以來邪不勝正,總有水落石出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