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殿試(1 / 2)

殿試和會試時間離得頗近。

沈令風都還沒來得及做好准備,眨眼間時間便到了。

大順朝正常的武舉殿試,通常要在太和殿舉行,只是一年前地動,太和殿略有毀損,結果戶部和內府各種扯皮,總之都不打算出錢,結果修了整整一年,太和殿還是沒修利索。

不過因為毀損的不嚴重,平時皇帝也不說什么,就湊合使喚,只是若殿試還在這地方舉行,再疏闊不在意面子的皇帝,也有點掛不住臉。

不必萬歲爺提醒,下頭那些擅長揣摩聖意的官員們就自動自發把殿試安排在了西隆德門外。

明明干這等差事挺利索,也不知怎么就那般心大,都能看著破敗的太和殿無動於衷。

早在殿試開始前十幾日,整個隆德門方圓幾十里就步步崗哨,御前侍衛,禁軍將士,東衛軍,皇城司直轄衛戍軍,各分派有管轄地,那是人人恨不得長出第三雙眼,死死盯著周圍。

尋常行人大約沒有感覺,可那些慣常在附近找樂子的大家公子,一過這地方就覺腳底下仿佛沒有半寸土地能落腳,個個都是低頭疾走,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整個殿試聲勢極大,當日,陛下先登上早就搭建好的看台入座,文武百官隨後入座。

沈令風站在第一排,領著未來的武進士們入場坐好,他們先要連答三道策論題目,寫完呈遞了試卷,接下來就是演武場長分別演武。

演武兩人搭檔,交手對決,由蕭寒為首的一眾武將作為考官給出各自的成績。

身為會元,沈令風演武的時候卻沒排在第一位,抽簽他抽到第十一,不前不後的,其實是個好位次。

對手乃是陳國公家的小公子陳廷楠,這小公子的身手沈令風見識過,根底非常扎實,屬於極為正統的軍中戰法,招式大開大合。

沈令風的武功偏於靈巧,哪怕這些日子楊玉英給他吃了些葯膳,又泡了葯浴,再以靈氣梳理經脈,調養身體,身體素質已經非常出眾,但他和人交手,還是習慣以巧取勝,經常會避免同人硬碰硬。

這個毛病他自己也知道,已經開始學著糾正,如今碰上的對手,就很適合他學習,還有什么比真正下場交手試試,更好的學習方式?

沈令風想到此,朝陳小公子拱手行禮,眉目含笑。

陳廷楠臉微微一紅,也笑著頷首。

兩個人和樂融融,都覺得對手特別合自己的心意。

秦海:「……哼。」

林家這位副將一早就在負責抽簽的那幾個老朋友身邊磨蹭,想要暗箱操作一把。

他輸給沈令風輸得挺不甘心,這次殿試,聖駕在上,他還想當著聖駕的面好好給沈令風上一課,結果那幾個老朋友就是死腦筋,說什么都不肯通融。

話說,往年暗箱操作那是常見的事,怎么輪到他,就碰見幾個榆木疙瘩。

秦海想想就不痛快,今天一看沈令風對他對手那滿意的模樣,心中更氣。

「哼!」

沈令風卻很是摸不著頭腦,好在策論寫完,演武馬上開始,也沒時間胡思亂想。

皇帝端坐高台,看著下面的考生,對身邊兩位丞相笑道:「天下英才匯聚於此,朕之幸。」

左丞相秦忠澤莞爾:「有幸伴在君側,也是臣等之幸。」

先是秉筆大太監上前宣旨,反正就是陳述一番此次武舉的重要性,誇贊此次考生個個優秀,將來必是朝中棟梁,鼓勵他們為朝廷效力,為陛下盡忠。

然後,演武就正式開始。

皇帝登時也來了興致,就算身為一國之君,像這等大場面,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得到。

「蕭卿,你看這些孩子們,如何?」

蕭寒想了想:「有五個比較能看,其他的一般。」

皇帝點點頭:「這么說,有五個特別出色的,其他的也還不錯,看來這回武舉能給朕挑選些得用的人才。」

和蕭寒做君臣也有些年頭,皇帝還是比較能理解自家這個手下愛將口中的意思。

演武場上,所有人都精神抖擻,恨不得把全身的本事都展示出來,一時間便是龍爭虎斗,誰也不肯輕易認輸,都想給陛下留個好印象。

他們也只有今日離皇帝最近,以後這些人,說不定大部分連再面聖的機會都不會有。

皇帝欣賞了兩輪演武,沖身邊的小太監一擺手:「讓他們近前些,就在朕的眼前比,離得太遠,朕都看不清楚了。」

他老人家一聲令下,考生們立時前移,已經到了抬頭便能看清楚皇帝表情的地步。

御前侍衛,禁軍等一干護衛緊張得額頭直冒虛汗。

但這種場合,誰也不會去打攪陛下的興致。

「哐當!」

一個侍衛大驚,不知多少弩箭悄悄抬起,卻見演武場上一考生手斗得掉了鋼刀。

另外一位也是渾身冒汗。

「咳咳。」

考官簡直不忍心看,橫眉怒目,這考官一咳嗽,兩個考生反射性撲打到一處,你一拳我一腳,雖然招數還是有些亂,場面到底還是穩住了。

皇帝面無表情,到底還是沒說什么苛責話,蕭寒卻冷著臉:「心理狀態不佳,不堪為將。」

周圍好幾個大臣都斜眼看他,考生們忽然離陛下這般近,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出點差錯很正常,真當那些鎮定自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能人,隨手扒拉就能扒拉出一堆?

「看!」

半晌,秦丞相猛地抬頭,一擺手,眾人的注意力瞬間又集中到演武場上。

此時,沈令風和陳廷楠已經交上手。

不得不說,連並不懂武功的文官也不禁心神動盪,正襟危坐。

前面上場的考生也還不錯,可是這兩個一登場,立時便顯出不同,不光是他們容貌出眾,身材挺拔,更比其他考生多出一種自信來。

一人執刀,一人拿槍,刀卻輕靈,槍反而顯持重,兩個人一交手,整個演武場都震盪了幾下,左右禁軍也不免稍稍分神。

皇帝看得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回頭問跟在身側的蕭寒:「這兩個如何?」

蕭寒沉默半晌,輕聲開口:「我當年……沒有這般身手。」

皇帝眉毛揚起,大笑。

蕭寒卻瞬間住口,身體一閃,擋在陛下身前,剛剛擋過去,遠處嗖一聲,一箭射來。

因為皇帝本就有意炫耀武功,西隆德門外的演武場周圍有好些百姓在圍觀,此時驚見變故,百姓登時混亂,幸虧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好多衙役官兵在,否則場面更亂。

無數御前侍衛從各個角落出現,瞬間把皇帝護在身後,其他文武大臣也臉色大變,目光警惕,有精明的已經起身向後面退去,離皇帝越遠,其實越安全。

那一箭後繼乏力,離萬歲還有數米便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