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射箭的人離得還很遠。
蕭寒伸手一指,無數道人影便順著箭來的方向追去。
這次聖駕在,光是護衛就帶了五百余人,另有一千禁軍就在附近,西營更是不遠,轉瞬間就有無數兵士能趕到救駕,官員們回過神,不大擔心聖駕安危,只是心中驚訝,怎會有人在此地行刺?這簡直是飛蛾撲火,純粹無用功!
沈令風和他對手陳廷楠也背靠著背站好,滿心戒備。
「喂,你聞到了沒有?」
沈令風忽然道。
「什么?」
陳廷楠到是聞到一股,咳咳,尿臊味,不知道是誰的,他也不好意思說。
「不對。」
沈令風猛地抬頭,目光四處逡巡,瞬間神色大變:「蛇,有蛇!」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就撲了出去,一把拍在陛下身邊的廊柱上面,蕭寒伸手替他盪開侍衛砍過去的刀,目光微微凝滯,周圍侍衛們低頭一看,這回是真變了神色。
就在沈令風的指尖,夾著一條小蛇,顏色竟和廊柱差不多,偏於暗紅,很細,也就是小手指那般粗。
此時侍衛警惕的是遠處即將到來的刺客,大部分人都注意不到這等細小的地方,若非沈令風警覺,讓這東西咬到陛下,那……
一行人心有余悸,紛紛扭身把陛下護得更嚴密。
「走!」蕭寒冷聲道。
所有侍衛圍著皇帝一步步向外走去。
沈令風只覺得渾身不舒服:「還有蛇,一定還有,味道這般重……姐姐,姐姐救命!」
他扯開嗓子狂喊。
蕭寒蹙眉:「你叫她做什么!」
他聲音還沒落下,楊玉英就分開人群,拍開七八個阻攔的侍衛向前走來。
蕭寒皺著眉頭,還是擺擺手讓身邊的禁軍侍衛退下:「你怎么來了?」
沈令風本在陛下面前有些拘謹,可一看蕭寒的表情心里就來氣,小聲咕噥道:「我姐不來,你會驅蛇?」
楊玉英一開始並沒有登隆德門的高台,只是用腳尖輕輕拍地上的石階。
好些侍衛目光緊緊追在她左右,神色戒備。
沈令風也緊張:「姐,你聞見沒有?」
楊玉英豎起食指在指尖一比,沈令風頓時噤聲。
隨著她的腳尖擺動,眾人只聽到周圍似乎有些嘶嘶的聲響,帷幔後面,桌子縫隙,各種不可思議地地方鑽出來十幾條細小的,五顏六色的蛇。
眾人:「!!」
連皇帝都嚇了一跳。
那些蛇慢慢聚集在一處,蛇頭咬著另一條蛇的尾巴,圍成一圈,楊玉英伸手拽下披風一揮罩了下去,兜起來三五下擰成一團麻花,遞給身邊的侍衛。
侍衛:!!
但是,他還是以英勇就義的決心,接了這一團東西。
楊玉英四下打量了幾眼,輕聲道:「這些蛇恐是以聲音驅動的,請諸位將軍在左近找一找,離陛下一定不遠,可有人吹笛子,口哨一類的東西。」
蕭寒低聲吩咐了幾句,立時便有人去搜查。
他們這回出了這等紕漏,就是皇上比怪罪,他們也得不了好,心里都堵著口氣,但凡有可疑的人,必是先抓起來再說。
其他侍衛連連催促陛下快走。
這種地方,他們連片刻也不敢讓皇帝再待下去,
比沈令風禮儀還好,恭敬對皇帝行禮:「民女沈雲,叩見陛下,剛剛多有冒犯,還望陛下恕民女失禮之罪。」
「無妨。」
皇帝到沒有他身邊人這般緊張,「你就是沈雲?好相貌,也好膽識。」
對於自家愛將的桃色八卦,咳咳,其實皇帝也聽,只是他更愛重蕭寒,並不因為蕭寒私德上的問題對他過於苛責,雖然這般做,卻是委屈了沈家小姐。
皇帝招招手,把沈令風和沈雲都叫到身邊,直接帶走了。
身邊禁軍統領等人欲言又止,皇帝只當沒看見。
他知道,沈雲竟表現得能驅蛇,也應該在懷疑名單里,可是他這個皇帝要真擺出一副懷疑的模樣,以後哪里還有人敢冒險救駕?
蕭寒皺著眉,一甩衣袖排查刺客去。
聖駕遇刺是天大的事,這皇城卻不能亂,他責任重大,不敢有絲毫懈怠。
皇帝到鎮定自若,明明是大案子,還是發生在眾多百姓圍觀之下,可一時卻有些風平浪靜的意思。
楊玉英也絲毫沒有被人懷疑,至少表面上沒有,不光沒有,皇帝親自交代皇後賜了她一堆東西,各色寶物簡直不要錢似的送去道觀,另外還有賜給沈老爺子的,沈廣繼的,嘉獎他們教子有方。
鄭月娥當時聽到外頭傳來的消息,還沒聽完整個人就軟倒,兩個婆子攙扶都沒扶住。
也幸好皇帝這些賞賜來得及時,要不然恐怕鄭月娥得自己被自己的腦補給嚇出病來。
三日過去,蕭寒特意來了一趟道觀。
沈家上下,連寥寥幾個佣人都不待見這姓蕭的,到是沈老爺子還心平氣和些。
蕭寒心下也有些別扭,低著頭,只看自己的足尖。
他心下也是一嘲。
這般看,原來他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理直氣壯。
「請伯父伯母放心,沈雲只有功勞,絕不至於讓陛下生疑,這次的案子,已經大有眉目,陛下也心里有數,您老二放寬心。」
蕭寒認認真真說了這番話,鄭月娥總算踏實了一點。
再這般折騰下去,她怕真要絕了讓兒子爭功名的心。
「咱們一家子平平安安就好,那些個功名利祿,不要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