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流言(1 / 2)

「什么意思?」

林依依起身扶住窗棱向外張望,卻是已不見對方蹤影。

她只知道那黑影叫『衛爺』,是個劫富濟貧的盜賊,江湖人士。

林依依十二歲那年,陪戚明哥去山里打獵,路上撿到了這個人,當時是覺他傷重可憐,收留了他幾日,後來漸漸又有緣相遇。

她對江湖心生好奇,總是戒不掉同這些人的來往,雖然『衛爺』有些舉動顯得無法無天,不像她想象中那些仗劍江湖,英俊瀟灑的俠客,但他也講義氣,有擔當,和他相處,害怕歸害怕,總歸還是很有趣。

上個月,她又見到『衛爺』的人,來來回回見了好幾次,林依依心中直打鼓,總覺得這些人來者不善。

她想告訴伯爺,可卻無法解釋自己的消息來源。

若是換了以前,她到不會想那么多,但是這些時日,她也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當做家的地方其實並不屬於她。

那是種微妙的直覺,於是一猶豫,就什么都沒說。

好在也不曾出事……就是她丟了自己的瓔珞。

現在看來,應該是衛爺他們做的。

瓔珞是母親所贈,她自幼父母雙亡,對父母完全沒有印象,就是邱叔叔他們幾個忠仆,時不時地要和念叨幾句,她才知道自家父親是公輸家的弟子,曾在工部任職,母親是江湖俠女。

林依依憑窗而立,被冷風一吹,瑟瑟發抖,默默關上窗戶,壓下了心底的不安。

一連幾日,林依依心里存了事,就顯得有些郁郁不樂。

戚明對林依依那是貼心貼肺的很,連梁氏剛嫁給他的那幾年,也沒少因為這個吃干醋,畢竟是表妹。

這年頭表妹可是愁人的大問題!

後來和戚明相處得久了,梁氏知自家男人就是這樣的脾性,應該說靜山伯府上下都一個樣子。梁氏也就計較不起來。

她已成了靜山伯府的長媳,還能如何?日常只能向家里頭長輩們看齊,一塊兒疼林依依這個妹子便是。

「說起來這陣子雜事一堆,到有日子沒帶依依出去跑馬。」

正好這日他們休沐,戚明趕緊叫上弟弟,又呼朋喚友,帶上林依依直奔馬場。

往常他們都是去山里,可最近剛出了十里山的事,京城不太平,戚明看著大大咧咧,其實膽子小的很,哄妹子也沒敢冒險。

梁氏一大早起來,出門就聽丫鬟們在外頭嘀嘀咕咕。又是林表姑娘,又是芳齡小姐,又是傅表姑娘。

「都亂七八糟的說什么!」

她喊了一嗓子,外面頓時清凈。

兩個大丫鬟連忙進來服侍。

梁氏問了幾句,才知戚明這廝帶林依依出去跑馬,愣是沒想起來問芳齡和香香一句。

「……白痴!」

但她也知,戚明是習慣了。

以前他們兩兄弟出去玩,有時候帶上芳齡,總是要出些事故,人人都不開心,後來便只帶林依依,就算問芳齡,芳齡也不去。

梁氏過去沒多想,如今想一想,難怪芳齡總和林表妹鬧矛盾,換成誰,誰也不痛快。

雖按理說,林依依是嬌客,可芳齡妹妹,那也是他們兩兄弟嫡出的妹妹,總不能不分親厚。

「他還約了時家公子?」

約時家公子,帶著林依依,戚明當真是個天才。

梁氏打定主意,等自家男人回來,好好給他一頓排頭吃,教一教他什么叫道理。

結果,梁氏洗漱完了,剛去給婆母請過安,出門就看到老管家匆匆而至,氣喘吁吁:「大少夫人,出,出事了!」

「表小姐差點被大雁啄了眼,時公子為救表小姐,失手殺了他那只大雁,另一只,哎,竟撞壁自盡,這,好些人在旁邊看著,現在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很是混亂。」

管家痛飲了一杯水,嘶啞著嗓子道,「兩位公子這就護送表小姐回來,請您趕緊請鮑大夫過府。」

梁氏沉默片刻,輕輕閉了下眼睛:「你口中大雁,可是時公子提親所用的大雁。」

老管家苦笑點頭。

梁氏登時坐在椅子上說不出話來。

京城如今成親,規矩到不如往年繁復,平民百姓家,男方提親拎兩只鵝,也已經是相當體面。但現在時公子親自抓了一對活雁,精心飼養,成親所用,吉祥象征,如今竟讓時公子親手獵殺,這也太不吉利。

「時公子的大雁,怎帶去了馬場?」

「不清楚,好像是時小姐帶去玩耍的,說是結識了一位擅長訓鳥的高手,想要學一學怎么馴服大雁。」

梁氏嘆了口氣:「且看時公子要如何應對。傅妹妹真是命途多舛,可憐可嘆,只忘這事順利解決,莫要再生是非。」

跑馬場上。

林依依面色如雪,圍著斗篷被戚明整個托起來塞上車,她心口還噗通亂跳,身上冷汗涔涔,剛才就差一點,她便讓那大雁啄到臉上……萬一要是傷了眼睛可如何是好?

從車窗的縫隙向外看,時公子立於山坡,略皺著眉,他膚色如玉,神朗氣清,端是翩翩公子,世所罕見。

林依依悄悄摸了下發紅的耳垂,勉強把心跳聲壓下去,輕輕搖了搖頭,把縈繞在心頭的那點異樣感趕走,努力忽視掉依舊在鼻尖回盪的那點青草一般淡,卻難以忘卻的清新氣息。

只她見了許多男兒,也不乏富貴公子,卻沒有一個如時公子這般出色。

「傅姑娘當真是好福氣。」

林依依幽幽一嘆,又一轉念,不禁蹙眉,有些憂慮。

昨夜剛見了『衛爺』,今日就出了這等事,不知衛爺所謂的要還她一人情,究竟為何意?難道只是要時公子誅殺大雁?

馬車一晃動,林依依回過神,不禁掐了下自己的指尖。她真是被嚇糊塗了,竟會亂想,死一只大雁除了能讓人惡心,還能有什么意義?

「這傷口……」

時修遠盯著大雁脖子上的傷,眉頭輕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