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余香(2 / 2)

愛誰誰 風流書呆 1582 字 2020-06-30

她再次掙扎一下,反被握得更緊,只得咬牙繼續,「阮家往我頭上潑臟水,等同於在孩子頭上潑臟水,我若是妖婦,孩子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得了這種名聲,叫他將來如何自處?我關家世世代代教書育人,可以沒有錦衣華服與功名利祿,卻不能毀掉任何一位孩童,誤了任何一塊良才。今天我祖父與父親在朝堂上為他正名,我在府門前拒不認錯,待他懂事了我就可以告訴他,你是一個有人愛護,有人期待的孩子,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看向祖父和父親,目中沁出星點淚光,「雖然連累了二位長輩,但我知道他們心中定是樂意的。我們關家人做任何一件事都秉持著一個原則,不違本心,無愧無悔。」復又看向聖元帝,直言道,「皇上,您要怪罪便怪罪我行事不慎,掌家不力,叫風聲漏了出去,不要怨怪孩子分毫。他剛生下來,純白的像一張紙,何其無辜?」

說來說去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有錯,脾氣果然執拗,卻叫聖元帝更舍不得放手。夫人吐出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敲擊在他心門上,落入心坎里。倘若當年也有這樣一個人處處保護自己,為自己正名,他何須在地獄掙扎?何須刀光劍影中拼殺,血雨腥風里獨行?若能娶到夫人為妻,得她幾分愛護,縱死無憾。

想著想著,他已心潮澎湃,情難自控。

關老爺子見皇上面容冷肅,久不開腔,還以為他被孫女兒惹惱了。剖腹取子已經夠驚世駭俗,她還嫌自己尾巴沒掃干凈,錯也只錯這一點,心里想什么便說什么,絲毫不加掩飾。

這孩子就是太過耿直,愛說實話,像足了自己。心內嗟嘆,關老爺子只得幫著兜底,「依依說的是,皇上莫遷怒這孩子。世人都道當官好,我卻覺得育人最好。當官可治一朝,育人卻可興萬世,造此教化之功,舍我其誰。」

關父亦笑著應和,好一派風光霽月。

聖元帝暗暗揉捏夫人蔥白纖細的指尖,懇求道,「方才是朕失言,還請諸位莫要怪罪。帝師,朕是怎么個情況,沒人比您更清楚。當初拜入您門下時,朕雖讀得懂書,卻連漢字都寫不全,如今好不容易喝了些文墨,您卻告老辭官了,讓朕如何應付朝上那些人?皇室宗親欲掌控朕,世家貴族欲架空朕,寒門士子幫不上忙,武將粗鄙只知砍殺,若是沒有您二位籌謀,進諫,規勸,朕真不知會干出多少昏聵事。便是不看在朕的面子上,也請看在百姓的面子上,繼續回朝輔佐朕吧。」

話落長嘆一聲,語氣哀愁,「怨不得世人都說高處不勝寒,做皇帝的注定得稱孤道寡。而今朕不就是如此?好不容易得了兩位良師諍友,也要離朕而去了。」說著說著竟已紅了眼眶,唬的關老爺子和關父連忙去勸,心念動搖。

關素衣對霍聖哲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句話的功夫竟就差點落淚,不知道的人還當他多情真意切,實則在桌子底下暗暗把玩她五根手指,差點沒搓掉她一層皮。

當她快忍耐不住,恨不得掀了桌子狠狠甩他幾個耳光時,管家戰戰兢兢走到門口,跪地說話,「奴才見過陛下,見過帝師大人、太常大人。夫人,今日貴客盈門,老夫人讓您去膳房看看該添哪些菜,廚子不知道幾位貴人口味,不敢擅專,正等著您示下呢。」

「好,我這就去。」關素衣大松口氣,心道土皇帝這下總該撒手了吧,卻沒料他竟像耳背似的,繼續將她扣著。

「陛下,您想吃什么,臣婦這就去准備?」她暗示性地詢問。

與帝師、太常「認真」敘話的聖元帝這才朝她看去,沉吟道,「每與帝師用膳,他總說宮里的御廚手藝爾爾,及不上自家孫女萬一。朕好不容易得見夫人,能否有幸嘗嘗夫人手藝?不拘菜色,只管挑您最拿手的上便是。」

一來就讓自己為他洗手作羹湯,臉皮還能再厚一點兒嗎?關素衣心中氣結,卻不得不點頭答應,再次一掙,果然脫身了,於是連忙領著金子退出廳堂,走得飛快。

聖元帝這才舉起汗濕的左手,假裝觸摸鼻尖,實則嗅聞其上留下的濃香,眼眸微眯,瀉出一絲陶醉。過了今日,他再不會采取迂回的方式討好夫人,在不損傷夫人聲譽的前提下,他要讓她盡快和離,風風光光地嫁入皇室,做他的皇後。

一國之母,這四個字唯有夫人才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