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推理(為盟主「西皮右」加更)(2 / 2)

「巡撫大人,這嚴楷定是畏罪自殺了,此案與本官無關啊。」楊轉運使一疊聲的解釋,急著撇清關系。

張巡撫根本不理他,看著許七安說:「許寧宴,你好好看看。」

楊轉運使不禁看了許七安一眼,很快就不再關注,拉著張巡撫繼續解釋,絮絮叨叨的訴苦,表清白。

「血跡凝固成塊,剛死不久,但在我們入府之前。」姜律中道。

「差不多是我們進入漕運衙門時死的。」許七安點點頭。

他簡單的查看了嚴楷的屍體,創口如此明顯,沒必要再驗屍,就是被割斷頸動脈死的。

看完屍體後,許七安照例檢查了書房的每一個角落,尋找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

整個過程只有短短五分鍾,許七安嘆口氣:「巡撫大人,他是被殺害的,不是畏罪自殺。」

張巡撫頷首道:「何以見得?」

喋喋不休的轉運使停止了辯解,扭頭看來。

「頸動脈被割斷的話,人會因為缺氧...因為求生的本能而掙扎,不會坐成這樣。當然,僅是如此判斷他被殺還不夠。」許七安道:

「嚴楷是個左撇子吧。」

楊轉運使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的左手中指一側有厚厚的繭,這是常年握筆留下的。正常人的繭是在右手中指,因此我判斷他是個左撇子。

「你們再看脖子上的創口,左深右淺,這是右手持刀才會留下的刀痕。」

神了....轉運使震驚的看著許七安,眼里再沒有半點輕視。半柱香時間不到,就能找出線索,推測出死亡的真正原因。

這在不擅長斷案的轉運使看來,簡直是令人拍案叫絕的能力展現。

厲害....張巡撫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許七安的斷案能力,盡管他早有耳聞。不管京城官場怎么流傳這個小銅鑼的事跡,聽說和見到是兩回事。

然而並沒有卵用,於案件的偵查起不到突破性的作用....嚴楷的死因是割喉,不像巫師的夢中殺人那么花里胡哨,可正因為這種簡單粗暴的行凶手法誰都能做,反而愈發難以鎖定凶手....沒有監控的情況下,破案是在太費勁了。

「門窗沒有被撬動、破壞的痕跡,凶手與死者顯然是認識的。審問一下府里的下人吧,看有沒有人剛來拜訪過,或者有沒有聽到嚴楷的呼救聲。還有,審問漕運衙門所有人,包括轉運使大人,還得記得搜身,避免有掩蓋氣息的法器,阻礙了望氣術的觀測。」許七安給出建議。

張巡撫道:「轉運使大人,請配合我們。」

之後的一個多時辰里,司天監的三名術士一刻不停的觀測著漕運衙門的官員和吏員。

但並沒有什么收獲,隨著綱運使嚴楷的死亡,這宗「監守自盜」案的線索斷了。

張巡撫在姜律中的陪同下,去了禹州的提刑按察使司,該衙門掌管刑獄,正好是管這事兒的衙門。同時也是朝廷的監察機關,隸屬於都察院。

張巡撫是都察院的僉都御史,是提刑按察使司的頂頭上司。

黃昏的余暉中,許七安坐在漕運衙門的屋脊上,沐浴著金霞,在腦海里重新復盤這宗案子。

死了一個綱運使,整個案子的線索就斷了。呵,這同樣是一個線索,說明幕後之人沒有操縱整個漕運衙門。

由此可見,這不是簡單的一起貪污案....工部尚書已經倒台,禹州的漕運衙門依舊繼續著重復的操作,往雲州偷運鐵礦...這意味著還有人在幕後操縱。這個人的權力不大,只能支配綱運使一人,不,未必是權力不大,沒准是為了隱蔽行事。

如果不是被我走狗屎運般的撞上,可能偷運鐵礦的事會一直延續。

既然有偷運鐵礦,那會不會有偷運官鹽和硝石的?得讓朝廷好好查一查各州的漕運衙門了。

「這趟雲州之行,恐怕比想象中的還要危險啊。」許七安憂心忡忡的想著,忽聽底下有人在喊他。

「寧宴,走,去教坊司樂一樂。」宋廷風站在庭院里,朝他招手。

「不去,老子在思考正事呢。」許七安沒好氣道。

「去吧,聽說禹州的教坊司女子很懂得伺候人。」宋廷風循循善誘。

「成天就知道教坊司教坊司,小心一輩子升不了職。」許七安恨鐵不成鋼的回應。

.....

禹州,教坊司。

悠揚的絲竹聲里,許七安端起酒杯,大笑道:「來,喝酒喝酒,在水上漂了六天,老子鳥都長蛛網了。」

打更人們一起舉杯,人均一位清秀美人兒,推杯換盞,言笑晏晏。

許寧宴果然跟著來了,對此,宋廷風並不意外,應該說都在預料之中。

在京城的時候,許七安從來不主動去教坊司,都是宋廷風提議,然後他和朱廣孝一起跟著去。

有時候許寧宴在修煉,就破口大罵:宋廷風你但凡有點良心,就別打擾老子修行。

罵完,拍拍屁股跟著去。

禹州的教坊司與京城不同,占地面積沒那么大,不過臨河而建,六個院子,兩座高樓。勝在景致優雅。

盪漾的水面將紅燈籠的倒影扭曲,絲竹管樂之聲飄盪在院子里,飄盪在波光粼粼的河面。

以許七安等人的身份地位,當然不會去樓里與那些魚龍混雜的嫖客一起喝酒,經漕運衙門的官員領路,他們來到了一位叫做紅袖的花魁院子里打茶圍。

那叫紅袖的花魁似乎有些不情願,一伙人在院子里喝了小半個時辰,她還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