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頭腦風暴(2 / 2)

作為懷慶的胞兄,四皇子的五官與妹妹並不相似,倒有幾分酷似元景帝。

懷慶則與皇後有些相似,只不過母女倆氣質差異太大,那丁點相似也叫人看不出來了。

三人臉色都極難看,魏淵手握茶杯,低頭不語,仿佛沒有察覺許七安的到來。四皇子聞聲看來,朝他微微頷首。

懷慶同樣沒看許七安,蹙眉沉吟。

「魏公。」許七安抱拳。

魏淵這才抬起頭來,指了指懷慶身邊的位置,溫和道:「坐吧。」

許七安入座。

「昨晚遇刺了?」魏淵把茶壺推給許七安,示意他自己倒茶。

剛剛酒足飯飽,許七安倒了一杯茶,沒有喝,點著頭說道:「幕後主使者與福妃案有關,就在宮中。」

「你懷疑是皇後?」

魏淵這句話說的太直白,許七安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懷慶。

懷慶還是沒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

長公主現在的樣子,真就像一個面對離婚協議書的女人.......許七安心里嘀咕。

「今天陛下在朝會上提出廢後,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後真凶是皇後。」魏淵說道。

「???」

許七安呆愣愣的看著他,腦子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我睡了多久?

怎么一覺醒來,竟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好像自己睡了一個世紀。

福妃案是他親手查的,每一個步驟每一條線索都是他推敲、摸索出來的。他都還不敢確定皇後是凶手,元景帝憑什么?

他以為他是柯南還是狄仁傑?

但接下來,懷慶公主的一句話,讓許七安又懵逼了。

「母後承認了。」

what are you說啥嘞?

許七安擺擺手,「抱歉,卑職想冷靜一下.......」

他想了好久,試探道:「陛下要廢後,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後真凶是皇後,而皇後真的承認了?」

四皇子點點頭。

「會不會是被迫的?」許七安猜測。

「不會。」魏淵搖頭,蘊含滄桑的眸子望著他,沉聲道:

「福妃案是你親自調查的,任何線索、細節,沒人比你更清楚。你再好好想想,其中是不是有可疑之處,不合理之處?今日兩位殿下來衙門,除了與我相商廢後之事,也存了請你幫忙的意思。

「陛下還沒收回你的金牌,諸公需要時間確認此事,你還有時間去查這個案子。」

懷慶和四皇子同時看向許七安。

四皇子拱手作揖:「勞煩許大人了。」

許七安沒搭理他,目光轉到懷慶身上。

這位蓮花般素雅高潔的公主殿下,宛如秋水的眸子仔細審視他,「傷勢如何?」

她沒有提案子的事,而是關心許七安的傷勢。

看在你誠懇認錯的份上,就不離婚了.......許七安「嗯」了一聲,「謝公主關心,卑職無礙。」

頓了頓,接著說道:「福妃案里,皇後確實有充分的動機和理由構陷太子。而根據我昨天查出來的線索,幕後真凶也確實指向皇後。」

四皇子激動打斷:「不可能,母後不會做這種事。」

「殿下別急,我還沒說完。」許七安望著懷慶,問道:「陛下可有什么證據?」

懷慶搖頭:「沒有,是母後自己承認的。」

許七安皺眉:「這就奇怪了,如果陛下沒有證據,皇後為什么要承認?既然皇後都承認了,她又為什么還要派人暗殺我?」

這就存在悖論了。

四皇子嘆息道:「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才來找你。許大人,你屢破奇案,如果京城還有誰能短時間內查出真相,還母後一個清白,那么個人就只有你了。」

許七安喝下入座後的第一口茶,緩緩道:「我剛開始接手案子時,覺得福妃案不過兩種可能:一,太子確實酒後亂性,害死了福妃。

「二,有人構陷太子,謀奪東宮之位。

「勘察過福妃的清風殿後,我可以斷定,太子確實是被冤枉的。那么這個案子就屬於第二種可能,有人想構陷太子。

「順著這個思路往後查,各種線索無一不是指向皇後娘娘。坦白與兩位殿下說,就在剛才,我也在懷疑皇後,懷疑是她派刺客暗殺我。

「但得知皇後承認自己是幕後真凶,我突然對這個案子產生了懷疑。那么幕後主使者的目的,就不是構陷太子那么簡單,是一石二鳥。

「但我有個疑問,皇後深居簡出,四皇子也不是太子,幕後主使者為什么要把矛頭指向皇後,圖的是什么?總不能是後宮之主的位置吧。」

有一個禁欲十多年的皇帝,後宮之主的寶座有意義嗎?

魏淵放下茶杯,嘆口氣:「首先,四皇子不管是不是太子,他都是陛下的嫡長子。其次,幕後主使者是沖我來的。」

「???」許七安茫然的看著他。

魏淵沉默了一下,解釋道:「魏家與上官家是世交,皇後復姓上官。」

這樣啊,也就是說,魏淵和皇後是政治盟友,屬於皇後的「外戚」.......難怪懷慶公主是魏淵的半個徒弟.......所以福妃的案子,表面上是構陷太子,其實針對的是魏淵?

魏淵毫無疑問屬於四皇子黨......一個福妃案同時搞定太子黨和四皇子黨,厲害了......許七安暗暗咋舌。

「父皇今日朝會上,罷免了魏公左都御史職位。」懷慶公主說道。

咦,這不合理.......就算幕後黑手想通過扳倒皇後來削弱魏淵,那也是折損魏淵的「盟友」,變相的削弱他的勢力才對。

怎么皇後一出事,元景帝就立刻罷免魏淵的一層重要身份,搞的好像幕後主使是元景帝似的......等一下,假設皇後是構陷太子的幕後黑手,意圖是扶持四皇子成為太子。

元景帝知道這事後,立刻削弱、敲打魏淵......這說明什么?

說明元景帝對魏淵很忌憚。

許七安突然明白元景帝為何選擇立庶出的皇子為太子,而不是皇後所出的四皇子。

皇後和魏淵是政治同盟,若是立四皇子為太子,換成是我,我也寢食難安了。

收回發散的思緒,許七安把心思放在案子上,於心底重新梳理福妃案。

隨著許七安陷入思考,茶室內沉默下來,只有四人輕緩的呼吸聲。

「太子從陳貴妃那里喝完酒,返回途中遇到黃小柔,受邀去了福妃的清風殿......太子當時確實對這個父親的女人動了歪心思的。

「隨後福妃墜樓身亡,太子成了疑犯,被關押在大理寺。

「我查出福妃是被害死,太子遭人構陷後,第二天,黃小柔的屍體就在蟹閣被發現了.....太巧了,太巧了。

「難怪我當時覺得不對勁,黃小柔是被滅口而不是自殺,那么行凶者為何偏偏要選擇蟹閣呢?

「殺人滅口的話,偷偷埋了也比拋屍井中要好。退一步說,深宮內苑,水井少說也有數十,甚至上百,卻偏選擇一個人口密集的,容易被發現的蟹閣。

「這特么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們發現黃小柔與皇後的關聯。

「我一開始的猜測是錯的?黃小柔不是害死福妃的凶手,她只是道具,讓我們把懷疑對象鎖定皇後的道具?

「不對,騙太子去清風殿的確實是黃小柔,太子會說謊,但他身邊的侍衛不會說謊。這太容易甄別了。而且,能布置現場,暗中毀壞護欄,又深知福妃習慣,知曉她要與假老公恩愛,這一切都必須是貼身的大宮女才行。

「如果這一切不是皇後做的,她為什么要承認?或許是有什么原因,讓她不得不承認。

「皇後在害怕什么?這必然和這個案子有關,案子里牽扯到的主要三人,分別是福妃、太子和宮女黃小柔。

「而三人里,唯一與皇後有聯系的是黃小柔......」

黃小柔?!

各種紛亂的想法、猜測,在心里閃過,許七安結合自身得到的線索,一步步推敲著案件的經過。

想到這里,許七安突然醒悟了什么,從懷里摸出一截色澤暗淡的黃綢布。

上面綉著紅艷艷的蓮花,以及一行字:元景三十一年春。

懷慶公主盯著黃綢布,說道:「這是宮女黃小柔身上的。」

「對!」許七安點點頭,環視三人,最後又落在懷慶身上,沉聲道:「殿下,我們只知道皇後救了黃小柔,但有兩個疑點,不知道您有沒有察覺到。」

懷慶搖頭。

「第一,皇後為什么要救黃小柔?」

「母後向來宅心仁厚,為救一個宮女,耗費靈丹妙葯並不奇怪。」懷慶說。

皇後或許是個好人,但這不重點........許七安搖頭道:「那皇後為什么要關注一個宮女呢?還派鳳棲宮的荷兒盯著她?」

「本宮問過母後,母後不說。」懷慶蹙眉。

「第二,宮女黃小柔為什么要自盡?」許七安指著黃綢布,沉聲道:「答案就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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