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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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陷入詭異的寂靜。

三司的官員、侍衛噤若寒蟬,不敢出言招惹許七安。尤其是刑部的捕頭,剛才還說許七安想搞一言堂是痴心妄想。

此時,只覺得臉頰火辣辣,忽然明白了刑部尚書的憤怒和無奈,對這小子恨之入骨,偏偏拿他沒有辦法。

當然,最顏面掃地的是褚相龍,身為鎮北王的副將,他在邊關手握實權,回了京城,同樣不需看人臉色。

縱使是朝堂諸公,他也不怵,因為能主宰他生死、前程的人是鎮北王。諸公權力再大,也處置不了他。

漸漸養成跋扈張揚的性格,直到此刻,在許七安手底下狠狠栽了個跟頭。

褚相龍一邊告誡自己大局為重,一邊平復內心的憋屈和怒火,但也沒臉在甲板待著,深深看了眼許七安,悶不吭聲的離開。

他只覺眾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帶著嘲諷,一刻都不想留。

甲板上,船艙里,一道道目光望向許七安,眼神悄然發生變化,從審視和看好戲,變成敬畏。

銀鑼的官職不算什么,使團里官位比他高的有大把,但許銀鑼掌控的權力以及背負的皇命,讓他這個主辦官變的當之無愧。

若有人敢陽奉陰違,或以官位壓制,褚相龍今日之辱,便是他們的榜樣。

王妃被這群小蹄子擋著,沒能看到甲板眾人的臉色,但聽聲音,便已足夠。

他的行為乍一看霸道強勢,給人年輕氣盛的感覺,但其實粗中有細,他早料到禁軍們會簇擁他...........不,不對,我被外在所迷惑了,他之所以能壓制褚相龍,是因為他行的是無愧於心的事,所以他能堂堂正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王妃得承認,這是一個很有魄力和人格魅力的男人,就是太好色了。

隨著褚相龍的服軟、離開,這場風波到此結束。

許銀鑼安撫了禁軍,走向船艙,擋在入口處的婢子們紛紛散開,看他的眼神有些畏懼。

與老阿姨擦身而過時,許七安朝她拋了個媚眼,她立刻露出嫌棄的表情,很不屑的別過臉。

果然是個好色之徒.........王妃心里嘀咕。

她現在的模樣,確實與美人搭不上邊,且姿容普通。然而就算這樣,猥瑣好色的許七安竟還試圖勾搭。

進入船艙,登上二樓,許七安敲了敲楊硯的房門。

「進來!」

從頭到尾都不屑參與糾紛的楊金鑼,淡淡道。

許七安推門而入,看見楊硯在床榻上盤坐,床邊一雙靴子擺的整整齊齊。

楊硯做事一絲不苟,但與春哥的強迫症又有不同。

許七安關上門,信步來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干,低聲道:「那些女眷是怎么回事?」

「褚相龍護送王妃去北境,為了掩人耳目,混入使團中。此事陛下與魏公打過招呼,但僅是口諭,沒有文書做憑。」楊硯說道。

還真是王妃啊.........許七安皺了皺眉,他猜的沒錯,褚相龍護送的女眷真的是鎮北王妃,正因如此,他僅僅是威懾褚相龍,沒有真的把他驅逐出去。

「為何護送王妃去北境,要這么偷偷摸摸?」許七安提出疑問。

楊硯搖頭。

此事必有貓膩.......許七安壓低聲音,道:「頭兒,和我說說這個王妃唄,感覺她神神秘秘的。」

楊硯微微皺眉,這個問題有些為難他,畢竟對於一個世上溫暖的港灣不是男人向往的深淵,而是武道的武痴來說,八卦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當年山海關戰役後,王妃就被陛下賜給了淮王。而後二十年里,她不曾離開京城。」

這些事兒我都知道,我甚至還記得那首形容王妃的詩........許七安見問不出什么八卦,頓時失望無比。

「你這次得罪了褚相龍,抵達北境後,少不得要被刁難,但也成功樹立了威望。這一路上,沒人敢與你較勁。」

楊硯繼續說道:「三司的人不可信,他們對案子並不積極。」

看得出來,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他們會查案,一旦遭遇危險,必定膽怯退縮,畢竟差事沒做好,頂多被責罰,總好過丟了性命.........許七安頷首:

「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

楊硯沒有勸什么,點了點頭,看向許七安:「還有事嗎,沒事就出去,別打擾我修煉。」

頭兒,你這人一點意思都沒有,你就是我上輩子世界里的程序猿,女人在他們面前脫褲子,他們只會大喊一聲:404

許七安半玩梗半吐槽的離開房間。

..........

這天,用過晚膳,在青冥的夜色里,許七安和陳驍,還有一干禁軍坐在甲板上吹牛聊天。

許七安給他們說起自己破獲的稅銀案、桑泊案、平陽郡主案等等,聽的禁軍們由衷敬佩,認為許七安簡直是神人。

身為京城禁軍,他們不是一次聽說這些案,但對細節一概不知。而今終於知道許銀鑼是如何破獲案件的。

比如稅銀案里,當時還是長樂縣快手的許寧宴,身陷囫圇心有靜氣,對府尹說:汝可想破案?

府尹答:想。

許寧宴淡淡道:卷來。

於是卷宗就送來了,他只掃了一眼,便勘破了打更人和府衙焦頭爛額的稅銀案。

又比如錯綜復雜,注定載入史冊的桑泊案,刑部和府衙的捕快束手無策,雲里霧里。許銀鑼,哦不,當時還是許銅鑼,手握御賜金牌,對著刑部和府衙的酒囊飯袋說:

刑部辦不了的案,我許七安來辦,刑部不敢做的事,我許七安來做。

刑部的廢柴們羞愧的低下了頭顱。

許銀鑼真厲害啊........禁軍們愈發的佩服他,崇拜他。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么,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事跡,是雲州案。」

許七安手里拎著酒壺,掃過一張張精瘦的臉,傲然道:「當日雲州叛軍攻陷布政使司,巡撫和眾同僚命懸一線。

「這時,我一人一刀擋在八千叛軍面前,他們一個人都進不來,我砍了整整一個時辰,砍壞了幾十刀,渾身插滿箭矢,他們一個都進不來。」

「八千?」百夫長陳驍一愣,撓頭道:「我怎么聽說是一萬叛軍?」

「我聽說一萬五。」

「不不不,我聽禁軍里的兄弟說,是整整兩萬叛軍。」

士兵們爭論起來。

........這,這也太能吹了吧,我都不好意思了。許七安咳嗽一聲,引來大家注意,道:

「沒有沒有,那些都是謠傳,以我這里的數目為准,只有八千叛軍。」

八千是許七安認為比較合理的數目,過萬就太浮誇了。有時候他自己也會茫然,我當初到底殺了多少叛軍。

「原來是八千叛軍。」

禁軍們恍然大悟,並堅信這就是真實數據,畢竟是許銀鑼自己說的。

閑聊之中,出來放風的時間到了,許七安拍拍手,道:

「明日抵達江州,再往北就是楚州邊境,咱們在江州驛站休息一日,補充物資。明天我給大家放半天假。」

許大人真好........大頭兵們開心的回艙底去了。

這幾天不用悶在艙底,又勤刷馬桶,環境得到巨大改善,他們氣色都好了很多。

前一刻還熱鬧的甲板,後一刻便先得有些冷清,如霜雪般的月華照在船上,照在人的臉上,照在河面上,粼粼月光閃爍。

「騙子!」

拎著酒壺的許七安,聽見有人在身邊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