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國子監(下)(2 / 2)

化工大唐 殷揚 2626 字 2020-07-01

唐朝最高學府竟然鼓勵學子從事「課外學習」,陳晚榮無論如也是想不到,輕輕擊掌贊道:「真是難得呀!你們就不怕誤了前程?」

「怎么了,陳兄?你也為我擔心了?」高漸輕笑一聲,不以為意:「只要不擔誤了功課,就是學再多的雜學也沒關系。」

唐朝國子監在教學內容和課目的設置上並沒有規定死,更不會進行填鴨式的教育,而是有很大的靈活性,給生員以很大的選擇性,生員可以根據自己的愛好選修。

儒經分為大中小三類,大經為《禮記》、《春秋左傳》,中經為《詩經》、《周禮》、《儀禮》,小經為《周易》、《尚書》、《春秋公羊傳》、《春秋谷梁傳》。生員可以按照標准,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學習,要是選擇「二經」的話,必須是一大經和一中經或者小經;選「三經」的話,就是大中小必選一經;選「五經」的話大經必須全修,其余各選至少一經學習。

《孝經》和《論語》是必修課,不論經學,還是書學、算學,只要是國子監生員都必須學習,沒二話。

給予生員足夠的自主權,並不是放任不管,而是有很嚴格的規定,學習經學有年限規定,《論語》、《孝經》為一年。

同時,還有很嚴格的考核制度和獎懲制度。唐朝的考試分旬考、歲考、畢業考。旬考就是十天一考,主要測試十天內教授的知識,類似於我們現在的小測驗,三分為通曉,兩分為及格,一分不及格,要受處罰。歲考就是考核一年內所學的知識,學經學的話考經義十條,通八條為上等,通六條為中等,通五條為下等。下等為不及格,須重習(也就是留級),重習歲考仍不及格,勒令補習,仍不及格者,不好意思只能退學了。

畢業考由博士出題,國子監祭酒親自監考,合格者可以應省試或禮部試,就有中舉的機會,一旦中舉就是朝廷的「棟梁之材」。如果無意於官途,只想做一學者,合格者仍可以再學習,四門學生可入太學,太學可入國子學。

唐朝國子監的管理方式和現代大學極為類似,讓人驚嘆。當然,陳晚榮不知道這些,徒自為高漸擔心。

唐太宗時期極為重視儒學教育,儒家之學盛極一時。經過高宗和武則天後,儒學漸衰,出現了「生徒不復以經學為意」的局面,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儒家的影響力,為雜學、格物的興盛奠定了基礎,是以務雜學者漸多。

陳晚榮真想不到唐朝竟有如此務實的教育,比起明清時期專務「八股文」好到天上去了。開明的學風,培養出了很多能務實的人才,也許這是唐朝能夠強盛的重要原困。

打從心里喜歡高漸,陳晚榮在感嘆之余調侃道:「你就不怕貪多嚼不爛,貽人笑柄?」

高漸不以為意,笑道:「陳兄有所不知,就算是博士授課有不妥之處也可以提出,不必以博士之說為准,博士不僅不怪罪,還很鼓勵。如我者,不會給人笑話,知者只會教誨我。」

唐朝的博士主要負責教授生員知識,相當於現代大學的教授,只是他們的影響力比起教授大得多,他們可以見皇帝,必要時皇帝會召見他們商議國政。可以說博生是國子監的權威,德高望重,他們犯了錯生員可以糾正,如此學風比起現代大校只有過之而無不及,陳晚榮再次擊節贊嘆:「真是想不到!」

明清時期的讀書人一言不合就相互攻訐,說什么「道不同不相為謀」,給對手扣上

「不合聖人之道」、「不重先聖之說」這樣的大帽子,甚至而引起黨爭,禍國殃民。唐朝學風如此之好,要陳晚榮不感嘆都不行。

「陳兄第一次來,我們得好好盤桓,我正有好多不解之處要向你請教。」高漸真是個好學生,准備粘上陳晚榮了。

他喜歡自然科學,給他講解倒沒問題,只是現在不行,陳再榮報備這事得先辦,陳晚榮笑著婉拒道:「高兄的盛情我心感,只是我弟弟要去報備,時間不等人,先告辭了。」

「可是來應試的?」高漸眼睛特別明亮,盯著陳再榮,很是驚喜。

陳再榮笑道:「正是。我只是來應該,能不能進入國子監還未可知,哪象高兄這般已是國子監大才了。「

高漸笑著搖頭:「陳兄過獎了。今年這試與往年不同,不說別的,光就這條件,我們國子監數千號人也沒幾個符合呢。陳兄能給引薦來,已是這個了,難能可貴了!」大拇指豎得老高。

那些生員附和道:「是呀!陳兄,你可得努力,要是給太子挑中,那就是前程似錦了。」都不是笨人,這利害看得比誰都清楚,眼里滿是艷慕之光,巴不得自己去應試。

「高兄,各位兄台,我們就告辭了。」陳晚榮站起身辭行。

高漸忙攔住道:「陳兄,敬一亭離這里比較遠,我給你帶路。順便向你請教,還請陳兄不要嫌棄我。」

敬一亭是國子監祭酒辦公的地方,相當於現代高等學院的院長辦公室。

陳晚榮不能拒絕他,只得道:「要是高兄不嫌我愚鈍的話,我們可以相互切磋。」

「多謝陳兄!」高漸大喜。

那幾個學子起身相送,說些祝福之類的話,拱手作別。

在鄭宛如和高漸的帶領下,一行人往里走。高漸興致大好,不厭其煩的給陳晚榮介紹國子監,指著一排排學舍道:「這是率性堂、誠心堂、崇志堂、修道堂、正義堂、廣業堂,是學子們聽講的地方,合稱六堂。」

鄭宛如在窗戶上一望,見里面是空的,這才推開門給陳晚榮見識,陳晚榮一瞧,偌大一間房子,可以容納兩三百人聽講。桌椅齊全,擺放整齊,縱成列,橫成行。更重要的是,一塵不染,非常干凈。

「真是學習的好地方!」陳晚榮都有點艷慕了。

高漸笑道:「現在天色晚了,學子們在做自己的事,要是早點來,朗朗讀書聲讓人心醉。」

鄭宛如關上門,指著前面一長排學舍介紹道:「這是四門學學舍。四門學是國子監生員最多的,現在有一千多人,占的地方也最大。」

四門學幾經擴大,最盛時有一千三百名四門俊生,在中國教育史上堪稱輝煌的一筆了。

高漸指著前面一座院落,聲調提得老高:「陳兄,這里以前是唐太宗皇上講學之地。當年太宗皇上臨幸國子監,在此處講授《春秋》,國子監生徒是圍得水泄不通,稱一時之盛。現在,已經改成崇文閣了,天下圖書盡集於此,要是能通十一者,也就是通才了。」

陳晚榮仔細一瞧,崇文閣比起現代大型圖書館一點也不遜色,收集的圖書不知道有多少。這是中華文明的寶庫,陳晚榮忍不住一陣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