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鄭小公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這幾年闖了多少禍?什么調戲賣唱女,跟人爭花魁,聽了不知道多少遍。」
「那也罪不至死啊!他干的那些混賬事,又不觸犯律條。」
「對,就是這個意思!他不討人喜歡,但也罪不至死。反倒這位西寧王世子,一出手就要人命,這才叫心狠手辣。這里是京城,他都敢這樣鬧,換成西南還了得?」
「這是當然。西寧王府鎮守邊陲,那是有實權的,手里十幾萬兵馬,當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殺個把人算什么,族滅都沒問題。你看這西寧王世子,出手要人命,何等威風?可見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豈有此理!便是西南,那也是國土。」
「咱們也就在這里說說,西南那邊,還不是石家說了算。」
「西南管不著,京城的事總能說兩句吧?要是讓西寧王世子就這樣逃脫罪責,叫天下人怎么看?」
「咱們只能呼吁,到底怎么判,還得聽朝堂諸位大人的。」
「……」
書生們議論紛紛,韓齊心里納悶,這事怎么傳得這么快,剛想討論一下,就見池韞臉色凝重,喃喃說道:「麻煩果然來了。」
……
蘭澤山房內,池韞「嘩啦嘩啦」翻著書,聽梅姑姑回報:「現在朝上已經吵翻天了,大部分意見要嚴懲西寧王世子,攪了陛下的萬壽宴不說,還背了一條人命。臨昌伯更是帶著家丁護院,在西寧王府門前灑雞血潑糞,鬧得不可開交。」
「只是吵這些嗎?沒有吵別的?」大長公主問。
梅姑姑一時沒領會:「殿下指的是……」
「只針對西寧王世子,沒有針對西寧王府?」
「應該是時候還不到吧?」池韞說,「現在就要針對西寧王府,有點太急了。」
梅姑姑瞧瞧這個,再瞧瞧那個,心想,難怪她們有緣分當母女,這腦子怎么總能轉到一塊去!
這時,宮人來報,北襄太妃來了。
她進來就喊:「完了完了,我們家不會倒霉吧?」
大長公主沒好氣:「嚷什么嚷?等鬧到你們頭上再說!」
「鬧到我們頭上就來不及了啊!」北襄太妃問,「阿鳳,你老實講,是不是朝廷想削藩?」
大長公主翻個白眼:「這種話你也直接問?」
「我不直接問怎么的?反正坐在上頭的又不是你親侄兒。」北襄太妃理直氣壯。
「……」大長公主被她弄得無可奈何,沉了沉心思,說道,「朝廷要削藩,最好的時機,是我祖父宣宗皇帝在位的時候。那會兒剛經過太宗、仁宗兩朝盛世,國力強盛,靖海王就是那個時期沒了的。不過後來你知道的,天災、人禍,每況愈下,到我皇兄登基,已經是一艘破船了。北方異族近年強盛,如果樓家再起動亂,會有麻煩的。所以說,現在沒有削藩的條件了。」
這番話,可說是掏心窩子了。
故意來探口風的北襄太妃,聽了有些訕訕:「阿鳳……」
大長公主自嘲地笑笑:「就像你說的,那個又不是我親侄兒,我為他們考慮什么?他們害我們家性命的時候,可沒為我們考慮過。」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但是,你們別放心得太早。我皇兄知道樓氏忠心,也知道該如何治世,但那家子蠢貨未必知道。要不然,三年前就不會想出那樣的詭計。」
這話指的是,刺殺前任北襄王的事。
北襄太妃一時沉默下來。
池韞思索片刻,開口:「義母說的對,那家子所有的心思都在爭權奪勢上面。削藩不至於,但話題這么快引到這方面來,應該是要對付西寧王府了。這是為了私利,而不是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