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1 / 2)

</br>「話雖如此,」杜明謙把那又拱進自己懷中的腦袋推了出去,「但是王爺還是要小心行事,畢竟那人如此對付我們,目的定是不純。若可,最好能盡早引出那人,以免我們過於被動。」

「引出那人么……」晏殊樓悄悄地用兩指走動,默默地伸到杜明謙身線優美的小腹之上,啪地一聲,他的手就被打開了,他不滿地看著他的手皺眉強調,「銘玉,你是我王妃!」

「王爺,臣在同你說正經事呢。」杜明謙內心腹誹,讓你得逞了還得了。

偷不到香,晏殊樓不滿地偏過了頭去,臉上神情瞬間被正色取代,想了約莫半柱香的時刻,他一拊掌站起,自信地道:「有了!我記得過幾日便到了狩獵之日,我們可在這一日……」

「不可!」杜明謙臉色大變,神情變得慌張起來,轉瞬看到晏殊樓送來的奇怪神情,又按捺住了緊張,「王……爺你想做什么。」

「奇也怪哉,」晏殊樓雙眼一眯,眼神奇怪地盯著杜明謙,「我還未說何事呢,你為何如此緊張?銘玉……」他一腦袋往杜明謙的臉上伸了過去,「莫非你知曉這一日會發生什么,嗯?」

「嗤,」杜明謙垂下了眼瞼,刻意避過晏殊樓的眼睛,再抬首時,眼中溢滿了流光,「王爺,你十之八九是讓人動些什么手腳,可臣認為,狩獵時人多混雜,若是動手腳易被人發覺,屆時便會出事了。」

「動手腳!」晏殊樓瞪大了眼,捧著杜明謙的臉左顧右看,驚訝地道,「銘玉,你當真厲害,竟然猜到我想什么!不錯,我就是要動手腳,而這對象便是……你!」晏殊樓就往還在懵著的杜明謙上摸了上去,雙手齊動,開始動手腳脫杜明謙的衣,接著,抱著他躺在床上……

睡覺!

杜明謙睃了眼那四仰八叉地趴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的人,無奈之至。

把晏殊樓的腦袋換了個方向,枕到一個更舒服的地方,給晏殊樓蓋好被,一手環上了他的腰,輕輕撫摸,杜明謙睜眼看著雕花的床頂,心緒不寧。

所謂的狩獵之日,乃是冬日里皇家舉辦的狩獵大會。璟朝自建朝以來,便崇尚皇子習武學文,要求皇子人人都能騎馬涉獵,故每年冬日,均會推算出一天氣好的時日,舉辦大會。在這一日,皇家各在京子弟均會參加大會,並帶女眷觀會,有些有地位的將領也可承天子聖恩,參加此會,以向天子證實自己的能力。

他記得清清楚楚,前生的晏殊樓便是在此次大會中入了他人圈套,險些被憤怒的天子關入大牢,是以今日他聽到晏殊樓提起狩獵之事時,驚慌不已,差些就暴露了自己乃是復生的事實。

現今晏殊樓雖然含糊了過去,可是晏殊樓心底的打算未消,他該如何讓晏殊樓絕了這想法,甚至,不讓晏殊樓參加此會,以免出事。

此時他光顧念著晏殊樓的安危,全然給忘了,晏殊樓也是復生後的了,晏殊樓又焉會讓自己再受他人擺布。

可惜,論他杜明謙再厲害,撞上「感情」二字,還是一敗塗地。他這一夜,徹夜難眠,百種情緒在心中團繞,最後匯成一線,凝成了一個念頭,他要阻止晏殊樓參加此會。

離狩獵大會尚有五日,五日也足夠他阻止晏殊樓了。這日晏殊樓一下朝,他便將自己親手做的桂花糕,呈給了晏殊樓,看晏殊樓開心地吃下,他卻開心不起來。

當日晚上,晏殊樓就突然全身出了疹子,奇癢無比,一問大夫,原來竟是吃了一些不干凈的食物。

晏殊樓氣得就將給他准備膳食的廚子抓來,詢問了一遍,卻見眾人矢口否認,大喊冤枉,表情真切,完全不似作假。他又將給他送飯來的侍女挑出來,問了一遍,依舊得不到答案,頓時怒火攻心。

在正煩躁是誰人做的時候,他猛然想起,今早下朝回來,曾吃過杜明謙做的桂花糕!他赫然一驚,往日里他吃的桂花糕,還是他死纏爛打央著杜明謙做的,而今杜明謙竟主動做給他吃,委實太不尋常了。

「銘玉呢,銘玉在何處!」忍著一身的瘙癢,晏殊樓咬緊牙關問道。

眾人都被晏殊樓的怒氣逼得不敢說話,只有莫聆上前來,回了一聲:「王妃午時過後便出門了,至今未歸。」

杜明謙畢竟是男兒身,是以晏殊樓對其出入何處,從不管束。

「他去向何處!」

「某不知。王妃臨走前,倒是說了一聲,若是王爺問起,便告知王爺,他在王爺醉酒之地。」

晏殊樓甚少醉酒,若說醉得厲害的,也就只有醉風樓那次了。

「醉風樓!」腳步方邁,晏殊樓就被癢得難受,「快去給我拿些清涼葯來!」

擦了一身的清涼葯,全身舒暢了一些,他便匆匆地朝醉風樓趕了過去。

今日的醉風樓安靜得出奇,不到打烊的時候,竟然客人都走了個干凈,連掌櫃與小二都閑得在櫃台談起天來。他們看到晏殊樓,忙不迭地上前去,引他到了他同杜明謙初次見面之處。

一襲白衣著身,雪白的狐裘因熱之故,褪下放至了一旁的椅上,雪色相映,襯得杜明謙的臉色十分蒼白。冬日奔波而染上的寒冷,在聞到酒香的一刻,瞬間熱了起來,晏殊樓抹去臉上的冰渣,走過去安靜坐下,微微吸了一口:「是葯酒,只是味道比上次的淡了一些。銘玉,你跑出來喝酒作甚!」

「王爺能聞出來,果真厲害。實不相瞞,」杜明謙對晏殊樓的話避而不談,倒了一杯酒,淡然一笑,「你我初次見面時,臣給你喝的乃是最高純度的葯酒,因此味道比之濃烈一些。」

「為什么!」晏殊樓一徑握住了杜明謙的手,眼中寫滿了彷徨,「銘玉,你為何這么做!」

杜明謙直視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頓,毫不避諱:「王爺想問,臣為何給你高純度的酒?」

「問你為何給我下葯!」

自晏殊樓震驚的眼瞳里望見笑得蒼白無力的自己,杜明謙扯動嘴角笑得更歡:「臣只是做臣應做的事情罷了,王爺,」他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晏殊樓,嚴肅地道,「狩獵去不得。而這是你不去的借口。」

順著他修長的手指看向自己的紅疹,晏殊樓眉峰狠狠蹙起:「你可有問過我的意思!」

「王爺此話問得好笑,敢問王爺,你娶臣時,可有問過臣的意思?」

晏殊樓猛地一抖,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頭,竟無言以對。

杜明謙噙著笑斟了滿滿一杯酒,臉上不見絲毫怒氣,一對明亮的眸子卻印滿了復雜:「王爺,此事是臣做得過分了,臣自罰三杯。」

「慢!」晏殊樓捉住了他的手,「喝酒傷身,葯酒也一樣,不過問你的意思娶你,是我對不住你在先,我先自罰三杯!」

杜明謙沒有阻止,凝神仔細打量著晏殊樓的臉,唇紅齒白,俊秀英朗,同他記憶里的模樣無出一二,只是這張臉上柔和了線條,少了躁狂。他單手支頷,含笑著看著晏殊樓三杯下肚:「這低純度的葯酒,味道如何?王爺,可喜歡?」

「銘玉,你究竟想作甚?」晏殊樓眉頭不舒,坐下定定地看著杜明謙,「你想阻止我參加大會,又是為何,莫非你……」

「王爺聰慧,早猜到了不是?」杜明謙的笑容不減,撩袖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在燭光微映下,生生透出幾分病態的蒼白,「前生的王爺,吃的虧還未夠么?我記得清楚,狩獵那一日你被人設計,引致天子大怒,差些將你關入大牢,」

杜明謙錯開了那雙散著明光的眼,強迫自己鎮定,「聽我一句勸,這趟渾水你便別攪了罷。」

晏殊樓卻未抓住他話中的重點:「銘玉,你果真是復……」

「很明顯,不是么?」杜明謙微微傾身,朝晏殊樓的耳邊吹了一口氣,看他瞬間紅了的耳朵,笑意彌漫,「王爺發現得還算及時,不錯。」

「銘玉,」晏殊樓身體微微一晃,許多話都在嘴邊掙扎,說不出口,「我……你……我對不住你!」語未落,他的臉便因愧疚而橫到了一邊去。

杜明謙心神一晃,目中無光地越過晏殊樓,凝視前方:「十六,不……算上前生,三十六年前,金江邊的湖心亭,你救下了落水的我,從此我入了你的障。」他看向目光迷茫的晏殊樓,自嘲地笑,「我為你點上常年不滅的長明燈,為你辛苦籌劃,培養勢力,為你披荊斬棘,卻換來二十年的冷落。」

「我……我……」溫和的嗓音如被沁入了雪天,入耳時都帶著切膚之痛。晏殊樓從手指尖開始冷透,牙齒也打起了冷顫,杜明謙竟然為他付出了如此之多。

「銘玉,我對不住你,你……你……」笨拙地拉起杜明謙的手,晏殊樓宛如犯錯的孩子,祈求著杜明謙的原諒,「你罰我,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