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2 / 2)

「荒謬!」長袖一甩,皇後聲色俱厲,頭上的鳳簪激動得顫了幾顫,「連這都查不到,你們如何辦的事!去,將太子招來,本宮要問話!」

「是……」

內侍告退,不久後,太子晏子陽到來。

「參加母後。」

皇後順了順氣,手絹輕輕壓了壓嘴角的狠意,拉平了額上的皺紋,故意心平氣和地道:「太子,本宮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背叛本宮的下場,想必你也知曉。」 一句「太子」將兩人的關系拉得十分之遠,可見母子關系並不親睦。

晏子陽身體微不可查地一抖,眼中逝過一絲的恨意,垂首未抬,卻語帶恭敬地道:「兒臣知曉。」

「你當真知曉么,」輕蔑的態度明顯從語句中泄出,皇後放下了高抬起的手,挺直了腰背,居高臨下望著下方將腰彎得一絲不苟的人,眼底淬起了毒,「只怕太子還不知罷。」

「母後,兒臣不知您此話何意。」

「哼!」

環佩叮當,順著拍椅背之聲侵入耳中,晏子陽的視線里慢慢地擠入了一雙鳳紋綉鞋,金絲銀線,張狂地顯示出綉鞋主人的貴氣,逼得人移不開眼。

「抬起頭來,」尖細的指尖扣在了晏子陽的下頷,順著一股蠻橫的力道,晏子陽被迫直視著皇後那張陰鷙的臉,「太子,你老實告訴本宮,你瞞著本宮,都偷偷做了些什么。」

「兒臣不知母後此話何意。」

「放肆!」啪地一掌,摑得響亮,晏子陽被打得橫過去的臉上顯出扭曲的線條,轉回頭時,又作俯首低頭狀,「兒臣不知母後此話何意。」

皇後得不到答案,惱怒地又是一掌摑去:「放肆,你還裝蒜!我的好太子,你別以為本宮不知你在數月前的狩獵,做了什么好事,本宮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想瞞著本宮,你還太嫩!本宮告訴你,你若老實些,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太子,本宮便不予計較你算計本宮之事,若是你不老實,本宮不介意,另尋他人,取而代之。」

「母後!」晏子陽激動不已,「我可是你的親兒,你為何如此對待我!」

「放肆!竟敢如此同本宮說話!」

啪!晏子陽撫著自己略腫的臉頰,下唇咬出了白線:「母後你變了,打從你服食底也伽後就變了,不,也許被嫉恨充滿頭腦時,你就變了……」

「你……」皇後一掌又要打下,晏子陽赫然抬首,迎著皇後的目光,一聲疊一聲地道出心中的憤懣,「從前的母後,會攙扶著我的手,帶著我學步,她曾同我說,這皇宮是染血之地,多少人為了那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但不打緊,你掙不來,母後替你爭。可是現在呢!」晏子陽激動地攥緊了長袖,沖著怔然的皇後怒斥,「你因嫉恨賢妃,你做了多少事,又害死了多少無辜之人!結果你爭到了什么!什么都沒有!你為了讓自己保持精力,服用底也伽,性情大變!可結果呢,你又得到了什么。」

「放肆,本宮這還不是為了你!若非你這無用的豎子,本宮焉會耗盡如此多的心思去栽培你!」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戳在了晏子陽的額頂,皇後還不知收斂地用力戳了幾戳,「結果你倒好,處處同你本宮作對,算計本宮,說!晏殊樓給了你多少好處,竟讓你出賣本宮!」

晏子陽不答反笑:「晏殊樓?呵呵呵,哈哈哈,母後你未免太看得起兒臣,兒臣就這點出息,能同五皇弟勾結上么。你畢竟是兒臣的母後,兒臣再不濟也不會害你,話已至此,母後愛信不信,兒臣告退。」

「你!給本宮站住!」

晏子陽腳步一頓,卻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皇後看著那素來逆來順受的太子,驀地生出了一股無力之感,腳步一軟,她倒退了數步,在嬤嬤的攙扶下,坐回了鳳位,但這平日坐慣的位置,今日卻硌得生疼,怎生都坐不住。

一直被她掌控在手心里的孩子,竟然反了她,竟然拂逆她……不,她焉能讓此事發生!

「來啊,」皇後沉住了一口氣,臉色陰沉,「給本宮牢牢地看著太子,本宮倒要瞧瞧,是本宮厲害,還是太子厲害。」

這一夜後,太子被皇後以其生病為由,秘密禁足東宮,食宿皆有人監管,日夜生活在他人的監控之下。

宮中的消息順著吹向宮外的風,迅猛地刮進了晏殊樓的耳中。他屏退了報信的人,抱著杜明謙怔然,靜默不言,連杜明謙都摸不透他此刻想什么。

斟好一杯馥郁的濃茶,杜明謙吹了吹茶葉沫兒,就著湊過來的頭,徐徐地喂入晏殊樓的唇中:「王爺,切莫心焦,凡事都講求一個證據。如今僅憑皇後兩母子的對話,證據還不足。」

「銘玉,」晏殊樓終於動了,無光的眼瞳慢慢聚焦,定在了杜明謙的臉上,他將自己的唇緩緩地送到了杜明謙的唇上,雙唇相貼,呼吸相換,在杜明謙熱火上身之時,晏殊樓猛地把人推開,紅著臉看著抵在自己腹部的東西,斥道,「你怎么那么精神,成天就想著齷齪事!」

杜明謙哭笑不得,身為男人,心上人主動送上來親吻,這反應又豈是他能控制的。他沉了沉氣,緩下自己的反應:「王爺,臣……」頓時止住了話,他眼角一睃,正見小晏殊樓斗志昂揚地凸起,似乎察覺到他不善的目光,晏殊樓雙腿一動,試圖掩蓋住自己的尷尬:「看……看什么看,你沒有么!」

杜明謙雙眼一眯,臉上漾出幾分詭異的神色:「王爺還說臣,分明是你自己想著齷齪事。」

「胡說八道!是……是你想的,我才跟著想的……不對,是你挑逗我的!」

「是么,」杜明謙笑容愈發詭異,他撐著椅,將自己的身體徐徐靠近晏殊樓,單手一攬,將人抱在懷里逃無可逃,「那既然如此,不如臣挑逗到底罷……」

「喂喂喂,你的手放哪兒,拿開拿開……唔……」

小打小鬧聲充盈了房內每一個角落,兩人嬉鬧著滾作了一團,漸漸地滾到了床上,心底的陰霾在笑聲中隨之驅散。

事後,杜明謙擁著晏殊樓,輕輕地在其發頂落了一個吻,給他蓋緊了被:「王爺,我們去尋孫嬤嬤罷。」

晏殊樓捧著杜明謙的臉印了一個吻上去:「我正有此意,可是我們沒有合適的理由出外,現今政務繁忙,父皇也不會應允我離開的。」

「若是有個好契機呢,」杜明謙會心一笑,附耳道,「臣今日收到一條消息……」

竊竊私語掩在耳畔,晏殊樓的笑容大大地劃開了:「當真!太好了,明日我便向父皇請命,去支援我們的六皇弟!」

支援晏品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翌日一早,強撐起身體來上朝的天子便被一晴天霹靂的消息轟得腦中一片空白。

「你再說一次!」天子拍著龍椅驚起,指著下方稟報消息的官員,聲音抖不成樣。

「回……回聖上,通州的百姓不知受誰人挑唆,認為前去救災的淮陽王乃奸邪之人,是他將瘟疫帶去的通州,因此全城百姓暴動,圍攻淮陽王,以致淮陽王受傷,與當地百姓一同染上了瘟疫。」

天子長沉了一口粗氣,重重地跌回了龍椅之上,無力地揮了揮手:「去,派人將淮陽王……帶至安全之地,治好後,再帶其歸來。」

「回……回……回聖上。」稟報官員的聲音更抖了,他戰戰兢兢地看向臉色蒼白的天子,後邊更令人震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尚有何話,快說!咳咳……」天子臉色脹紅,被氣得劇烈咳嗽起來。

「是……是,回聖上,現今淮陽王被困於通州之內,而通州因幾乎全城百姓皆染上瘟疫,已經被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