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1 / 2)

</br>「這東西……哪兒來的?」無意識的,天子的嗓音有些顫抖了。他還未老,對自己送出手的東西,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是母妃臨終前留給我的,母妃說這東西能辟邪,就讓我帶著了。至於從哪兒來的,我也不知。父皇,現在我把這東西送給你,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願母妃保佑你。」

天子眼底的情緒不知是喜是怒,他將貔貅一攥,努力平復內心波瀾地道:「這東西父皇定會好好保管。」轉身,拂袖便走了。

晏昭其踮起腳尖,拉長了脖子目送天子離去,轉過頭就大大地笑開了:「皇兄,我棒不棒。」

晏殊樓直接將晏昭其抱了起來,親了大大一口:「簡直棒極了,我還以為你真哭了。」

晏昭其突然就落淚了:「嗚,我真的想母妃,好想好想。」

杜明謙過去拍了拍晏昭其的腦袋,柔聲道:「那想不想皇兄?」

「想!」晏昭其抱著晏殊樓香了一個,濕漉漉著眼看了看杜明謙,又加了一句,「我也想皇嫂。皇嫂,多進宮陪陪我可好。」

杜明謙笑而不語,宮中的規矩豈是他一人能改的。若因他有了先例,那不都亂套了。

「想什么想,我們這不還在么!成了成了,你快回去看書寫字去,方才還答應父皇的呢。」晏殊樓放下了晏昭其,拍拍他的臀部,趕馬似的,「快回去,明日我來檢查你的功課,若是做不好,小心板子伺候!」

「皇兄才不舍得打我呢。」晏昭其大大地笑開了,同晏殊樓做了個鬼臉,立馬拉著宮人的手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真是的,越來越不省心!」晏殊樓沖著晏昭其的背影揚了揚拳頭,「真是太寵他了!銘玉你也是!」

「我怎么了?」杜明謙顯得很無辜。

「就你寵他,瞧他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都怪你!」

杜明謙哭笑不得,他平日都甚少見到晏昭其,寵字一說從何而來,但他卻不敢反駁,很委屈地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是臣的錯,請王爺責罰。」

「這還差不多,乖!」晏殊樓捧著他的臉蛋,狠狠地親了一口上去,「下次記得多做錯事,主動領罰!」

「……是。」

、第六十八章 ·後逝

賢妃的忌日過後,愈來愈多的大臣上諫,請求天子再立新後與太子,但天子卻以近日公務繁忙,當以國事為重為由,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脫。大臣們的信心受到打擊,更因得不到天子的支持而灰心喪氣,後來見天子並無打算,也不敢貿然逼諫,只能止了上諫的心,誰知,在這事情將平的時候,忽然發生了一事,令這好不容易伏下去的風浪又再掀起。

事情很簡單,卻又含著無限的深意。

廢後陳曌,猝死冷宮。

她死得毫無征兆,好像就是喝口水噎死一樣,突然就這么沒了。天子對此事,似乎並無太大的關心,冷冷淡淡,鎮鎮定定,令人暗中查明廢後死因,最後一經查明,竟得出匪夷所思的結論——廢後因服食底也伽過量,生命透支以致死亡。

事情便詭異在此,廢後被打入冷宮後,天子查處了一大批的底也伽並將其銷毀,底也伽在璟朝內已經禁止流通了,宮中更是沒有,這服食底也伽過量之說又從何而來。

天子明知此事蹊蹺,卻未細查,直接將廢後葬入陵墓,悄無聲地將此事壓了下去,好似死去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廢後同天子在一塊的這些年,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兀然因犯事打入冷宮後,喪失了神智,天子都未去看過一眼,如今死因蹊蹺又被匆匆下葬,天子也不表示一點的痛惜,天子此舉著實令眾人心寒,也讓眾人嗟嘆,天子之心非人能測。

廢後一去,鑒於其曾經身為國母的身份,依照璟朝規矩,為表對其尊重與哀悼,皇親國戚三年內不可置辦喜事,天子也不可再立新後,待三年期滿方可。

對於此等規矩,有人喜有人憂。

喜的人便是晏殊樓一方了,新後不立,良妃短期內便無機會再登後位,而三年的時間,完全足夠晏殊樓將良妃從那高位上踹下去。杜御恭也也慶幸自己早了一步成了親,不受其影響——他前段時日便同方語嫣成了親,這親成得十分低調,只宴請了幾位好友。晏殊樓因同其關系不好之故,過去吃了酒就走了,令這本來低調的親變得十分地不熱鬧。

撇去杜御恭的親事不談,良妃此刻的內心便如燒著一股澆了油的熱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來。她大發雷霆,大怒道:「那賤人不是照看的好好的么!怎么會死了,底也伽不是也有暗中送去么!」

嬤嬤低垂著頭不敢說話,在良妃將該砸的都砸爛了,泄氣之後,方小聲的回了句:「您所交代之事奴不敢忘,只是那人命薄沒那福分……」

「少跟本宮胡扯!本宮要知道那賤人的死因,去!給本宮查過仔細」良妃玉指一豎,「給本宮查個明白,究竟是誰動的手腳!」

人都下葬了,這還從何查起,但嬤嬤卻不敢言,硬著頭皮應下,轉身就交代自己的親信去查。

便在當夜,嬤嬤睡得極其不安,胸口好似被壓了一塊重石,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從夢魘中驚醒,大張雙唇喘氣幾口,氣還未順便赫然看見房中竟然站著一位黑衣人,嚇得她就要大叫。但黑衣人出手如閃電,快速地隔空點了她的啞穴,並以一種好似故意壓低遮掩的聲音威脅道:「若想活命,就終止你愚蠢的行為!」

其聲音竟帶著幾分尖細,在夜中聽聞令人無端地感到一陣膽寒,生出懼意。

嬤嬤打了個寒顫,身上也跟著起了雞皮疙瘩,她壯大了膽子,試圖靠近看清那人的雙目,熟料那人警醒發覺,一溜煙地躥到門外輕飄飄地走了,只有那在風中咿呀搖晃,以及一句沉在房中的聲音證明他曾經來過。

「此事你若敢泄露半句,便留下命來!」

嬤嬤雙唇重重地闔上,一口氣終於喘順了,她絞盡腦汁回想方才那人究竟是誰。可惜,那人背光而站,除去其身形外,其余完全不知,但是其嗓音獨特,又十分尖細,反倒像是……

嬤嬤轟然醒悟,在宮中能有尖細嗓音的除了內侍尚有何人,而敢如此誇下重口的公公,也就只有那人身邊的了!

嬤嬤大眼一怔,方才強迫自己建立起的鎮定一瞬間垮塌,她好似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實,若此事正是那人所為,那么她調查下去的後果,不敢想像……

嬤嬤深吸一口氣整理好了思緒,平復心神,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明日便告知良妃,廢後是因不忍痛苦自盡而死的。至於良妃會如何責怪,都不重要,比起良妃,那人才是會要人命的,她還是保住自己小命為上。

另一邊,離去的黑衣人幾個起落就到了角落邊上,他將蒙面黑紗與黑衣一換,赫然變做了一個內侍,接著他便持著一塊令牌出宮去了。一出宮外,他直奔燕王府而去,還未進府就見晏殊樓在府外抱著胸,焦急地走來走去,看到他來趕忙迎了上來,將他拽著往里走。

「銘玉,如何如何?」抓著黑衣人的胳膊上下看,比起事情的進展,晏殊樓更擔心黑衣人的安慰。

黑衣人將臉上易容一去,現出了一張臉,此人正是杜明謙。

杜明謙拍了拍晏殊樓的手,安撫地笑道:「我出手你便放心吧,萬事無誤。」

晏殊樓吊著的一口氣松了下來,他抱著杜明謙親昵地蹭了蹭:「銘玉,多虧你會變聲,不然這事便不成了。還有,你下次別冒險了,若是被人發現便糟了!」

杜明謙笑道:「多虧了師父當年教過我一些變聲,不然這事也沒戲。本來想讓同會變聲的手下去的,可我還是不放心,便親自出手了。放心罷,嬤嬤未發現異樣,且其也是個精明的人,經過今晚的嚇唬,我相信她定會以為害死廢後之人是聖上,不敢再繼續查廢後死因了,自然也不會發現你。說起來,還是你厲害,能夠挑這好時機對廢後下手,讓良妃想做皇後都不成。」

晏殊樓笑眯眯地接過晏新遞來的錦帕,輕柔地給杜明謙擦去額頭的汗珠,還拿手給他扇了扇涼:「害死我的母妃之人,我焉會放過。我不動手不過是為了等待好時機罷了,早些時候動手,非但易被人發現,還對良妃影響不大。不如待良妃信心滿滿以為自己坐穩後位時,給其一盆冷水,逼她動手,將事情做絕,再讓父皇出手對付她。但是我委實想不到,父皇竟然不細查廢後的死因,這……」

杜明謙點了點頭抽過他手中的錦帕,翻過一面,給滔滔不絕的晏殊樓擦了擦汗,接話道:「聖上的心,豈是你我能猜的,不過你做事如此干凈利落,哪怕他想查,也定是查不出的。說來,我記得你先前曾說過,良妃如今已經收攏了後宮不少人,進而借助這條人脈,籠絡了不少後宮之人的外家罷。因此我想,良妃很可能會在這三年期間,令這些外家中的大臣給聖上施壓,迫其立後。你說,若真有此事,你當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