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本宮好女色(2 / 2)

吐蕃原以為是自家卑下,不能高攀太女,打聽後其實不然。求娶太女的亦有北合、南燕的皇子。南燕與大武雖無正面交鋒,但憑著南燕的行止,其或多或少生了幾分仇怨,不與聯姻當情有可原;而大武與北合一向有禮有來,若二者聯手,拿下南燕輕而易舉。

天家皇女皇子的婚事,常作政治棋子,以與邦國聯姻,擴勢也好,攀親也罷,何況太女。而宏圖大志面前,武帝竟也推諉了,甚至未考慮過此番拒了北合,北合會否惱羞成怒反與南燕相交,一致將矛頭轉向大武。

武帝如此行事,屬實讓人摸不著頭腦。她似乎對太女的婚事格外抗拒,不願太女與任何人結親。北合尚且被拒,小小吐蕃只得消寂,靜待時機。

哪曾想,不足一年間,大武竟宣告天下,太女於正旦大婚。眾國聞訊皆詫然,急問太女嫁了何人或招了何婿,大武的禮官且道:大公主非出嫁,亦不招駙馬,是迎娶女妃。

到了此時,眾人才品味出武帝之妙。太女是大武未來的國君,斷不可能要她嫁去北合做妃,否則便是將大武拱手送給北合;亦絕不能招南燕、北合任何一方皇子為婿,孫帝血脈若被挾,他日大武還能不能姓李?是以,令太女娶妃,不沾哪國親好,亦不破叄家互相制衡的局面,大武朝仍是獨自一家,獨大一方。

世人只知女男結合,卻不想武帝另辟蹊徑,大開女風,將欲通過與太女聯姻的諸多虎狼之心從李奕身上轉移了。然,此也不過緩兵之計,武帝縱是不讓太女納夫,女女畢竟不能生子,太女即位後,下一任儲君必從其他公主與駙馬的孩兒中選出。

這下,武帝的孫兒們都有可能。其中二公主李珃今將及笄,若能與之聯姻誕下子女,便是李家的皇長孫,亦是太孫的第一人選。

這些諸侯列國打的什么算盤,旁人都看得出,李珃怎會不知。她容色淡然,話間卻有幾分譏諷。

阿提罕是吐蕃使臣,常周旋各國外交,尤其自身小國勢弱,更擅於強國卑躬屈膝中找准生機。他暗暗揣度了下,小心道:「此事說來話長。太女心有所屬,王子亦不能奪人所愛,唯有暗自神傷,直至聽聞瑞嘉公主端敏聰慧,色藝雙絕,一手撫琴冠絕天下,才暗生情愫。今一睹芳容,愈加傾心。」

這阿提罕倒有幾分急智,一見風使舵、貪權戀勢的小人,反教他說成是情深孤苦的郎君,又攀上她的才名,企圖將吐蕃王子素有粗鄙武夫的名聲抬高成文武雙全,與之相配。李珃嗤笑一聲,心下卻對這媚上的饞臣甚是厭煩。

恰此時,台上一曲舞罷,幕簾降下,禮樂稍停,喧鬧的宴中仿佛隨著絲竹聲消隱,驀然肅靜。

李珃一對幽深的黑眸直直望向台上,仿佛能將幕布看穿,口中又道:「本宮與太女乃一母所生,言行喜好自也大是相同。」

她突然沒頭沒尾的提及自己與太女的喜好相同,察哈爾還雲里霧里的,阿提罕機敏,不多會兒便猜出她言下之意,大驚,仍想征求確認,「殿下……」

笙簫又起,阿提罕的輕問被歡慶的聲樂淹了下去。

李珃端起案上酒爵一飲而盡,目不轉睛地看著戲台,起身,幾步間,須經過擋在路前的吐蕃二傻。李珃微微側身,凜聲道:「本宮好女色。明白?」

話落,纖影揚長而去。徒留吐蕃王子與使臣,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