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十六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被餓醒的。
折騰到現在,晚飯也沒吃,要不是真累狠了,她早就該被肚皮打鼓聲鬧醒了,如今只覺得胃里空空盪盪,恨不得立刻塞頭豬進去。
但十六剛一動,就發現自己被纏得動彈不得,動個手指頭都費勁。
十六這才抬頭,卻發現李玄慈與自己離得極近,濃黑的睫毛幾乎只隔著毫厘,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時,幾乎有要觸到的錯覺,讓她不自覺地鼻子癢癢。
在睡夢中都帶著凌厲的眉眼,此刻卻難得多了些放松,若是睜開了眼,那雙眸子會有多亮,她突然有些好奇。
不過十六沒再折騰,主要是綁得這么嚴實也著實折騰不了,只能默默發起呆,指望著能再多睡一會兒,睡著了就不會覺得餓了。
她腦袋空空地胡思亂想起來,自己這是與李玄慈行了苟且之事嗎?若是普通女兒家,大概便要成婚了吧。
幸好她不是普通女兒家。
雖然要纏胸,要在喉嚨上劃疤,要咬牙跟上師兄弟的訓練,沒有借口,還要處處提心吊膽,連睡覺都可能從夢中驚醒。
可她也能切切實實用腳步去丈量遠方的每一寸土地,能不隅於一方灶台,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雖然她喜歡待在灶台旁,可那是她自己樂意,而不是被迫的。
所以她沒想過還俗,沒想過與人成婚,在她對未來的想象中,有師父,有師兄們,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卻從來沒有過一個面貌模糊的所謂「夫君」。
對書上一筆帶過的雙修,和師門里對她明顯遮遮掩掩的苟且之事,自己也多少有過好奇,又有些害怕。
李玄慈欺負她前,是害怕多些的,畢竟她從沒與人這般親密過,也不懂這該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試過以後,便是好奇多些,原來這事,也不是洪水猛獸。
反正他們以後總會橋歸僑、路歸路的,一時的快活不也是快活嗎?
她天馬行空,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腦子里纏成麻花,正出神的時候,一只手將裹成蟬的十六抱了回去。
突如其來的體溫烘得人在這中夜的寒氣中也暖暖和和的,十六從被子里只露了個腦袋,抵著李玄慈的胸膛。
他沒有醒來,只是在睡夢中,下意識地擁她入懷。
砰通、砰通、砰通。
沉穩的心跳,一下一下小聲敲擊著她的耳膜。
有些奇異的感覺,連同體溫一起流進她的血管,跳躍著奔涌向心臟。
砰通、砰通、砰通。
於是連她的心跳也漸漸同拍。
十六不明白這種滋味,只是覺得身體里似乎有兔子豎起了耳朵,撓得她心里癢癢。
在這陌生的情緒中,她又花了還一會兒,才終於再次睡著了——
微博:化作滿河星
第二日一早,十六的回籠覺睡得還香,一架馬車就已靜靜等在客棧外面。
李玄慈將睡得昏昏沉沉的十六放進車里,卻聽聞外面喚了一聲「王爺」。
是何沖。
何沖面色猶豫,只道:「王爺,我身負密職,本就不該與您接觸,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變成如今這樣,既然十六如今無事,我便也該回去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