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怎麽了為什麽為什麽
「你少裝了,他們也只是一時興起,嚐鮮玩弄罷了你既然搭上他們,辦完事收了錢你就可以滾了,你別以為還能從我這兒撈到什麽好處──」
「王八蛋你們這群狗生烏蛋的家伙──」
聽他越說越過份,眼中透出的鄙視彷似真把她當成那種出來賣的──
她大叫,好不容易壓下的委屈這時又全都回攏,擠痛了她的口。
男孩沒遇料到到這個會突然大哭出來──
「我已經說我走錯地方了,你、你的朋友」想起昨夜的像惡夢一般的遭遇,她猛然低頭,抖動不止的肩膀再再說明了她的無助及痛苦。
男孩的豔唇開開閤閤當中,也不知該在此時說些什麽。
照他看來,他的好友們有時的游戲的確是太過火了
看著這個明顯營養不良的哭泣女人,他心底不禁納悶何時那幾個友人會如此不挑但是現下不是追問這個的好時機。
他這時發現一旁擺的一疊千元大鈔,這下他微微松口氣。
「喂你也別哭了,其實你也沒虧的──」他來到床前,將那些小費放到她身旁。
「至少還有這些,不是嗎」
男孩素來便是以花錢了事慣的主,自然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
「誰稀罕這些臭錢呀」
姚水茵氣奮不過,甩手就將整疊大鈔往男孩身上砸去。
瞬間,那將近二十幾張的大鈔如同漫天白雪,散在床邊、地上。弄的整遍狼狽
男孩大吼,面泛桃紅:「你瘋了嗎」
「哼。」她冷哼一聲,拒絕再與小鬼頭說話。
「你想干麻」
她沒理他,此時她是一點也不想再留在這里──
只是她才要下床,卻恍然此時力氣全無,跪起的雙腿發軟若無骨,便直直的往男孩的方向落下。
「嘿」男孩皺眉,這時他已順手扶過水茵的身,也同樣看到她身上布滿的青紫痕跡。
這時,姚水茵才發現男孩雖然骨架單薄,但是撐住自己身體的力道還是很足。
她聽他嘆了口氣。並順手將她扳回床上。
「你等等我去給你弄熱水。」
沒想到男孩會突然這麽說──
等她被他小心翼翼的抱入浴室時,她獨自一人圈浸在那熱水中,卻又忍不住低低的落下淚。
然後過不了多久,他在浴室門外。
「喂」
「這房間我幫你保留到下午。你應該沒什麽事吧」
惺惺作態
她壓也不想理他。
那男孩遲疑著,道:「我說呀那個把事情弄大了只會對你沒什麽好處──」
「我只能說遇上這種事,你就想開一點」
想開一點
呵
他說得可真容易──
直到男孩真的離開後,她也沒過問為何他會待在這兒的原由。
誰也沒想到,男孩之後和她的命運會那樣緊緊的連成在一塊,宛若她身底的瘤,至死都再也沒法將之割離─拖著沉重的步伐終在夜深前返回家中。
姚水茵卻沒料到會撞見妹妹打包好行李准備離家的模樣。
「你這是在干麻」
姚水茵感覺頭眼一花。
伸手就想奪過妹妹手里的大包小包。
「姐,你就乾脆一點,讓我走吧」
她茫然。
「走你才十六歲你要走去哪」
在客廳內,姐妹兩各站一方,遙遙相望─
她看著水嫣嬌俏的臉蛋,正是洋溢著青春歲月氣席的可愛女孩兒。
為何今天她是滿臉不耐呢。
那個已前總會安慰自己的姐姐不哭的小小女孩怎麽不見了。
「其實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水嫣似乎不願再偽裝自己的真實面目。她本愛高調、愛奢貴。姐姐辛苦了這麽久,所賺回來的錢永遠都只有那麽一丁點
姚水嫣恨死這種永不見天日的生活。似乎人漂亮一些,總會有人給她囂張的特權──水嫣真是厭倦自己得在學校與家里的兩種樣貌
在外頭,她總不自主的吹噓自己有多顯赫的家境,可是實際呢,每每回到這二十坪不到的租屋處,她的心情只有是痛苦的,就算和水茵有著快樂的親情,但是那又如何她姚水嫣可不值只被這樣對待。
而且這種心思──姐姐水茵本就不可能懂的。
「姐,算了吧」
水嫣看著一臉震驚,顯然還不願從打擊中醒來的水茵,訕訕的道:「反正要開學了,我朋友在學校附近那有屋我昨天去看過了,所以」
「那朋友」水茵不懂,為什麽她的天地在這一夕間全變了色。
她的寶貝妹妹,如今全身上下的打扮有哪一處不脫高級名牌的
原來有很多事不是睜只眼閉只眼就永遠不會變──
水嫣本來就是母親的孩子──
那天生薄涼貪財的子眼下彷若與十一年前那個身影重疊。
「不會是大楓哥吧」
聽到大楓哥三個字,水嫣不安的愣了一下。隨後重重的用鼻音哼了一聲:「只是偶爾陪那家伙玩玩罷了,大家各取所需──姐。」她清澈的水眼看著水茵:「就這樣吧,我走了,你一個人一定可以比現在過得更好的。」
「可是,姐只有你呀」水茵哭了,她本來就不是個堅強的人。忍著身體的不適,她還想留下一個如同母親般沒心沒肺的親妹──
而且妹妹口中那所謂各取所需的大楓哥,昨天還把她給賣了
水嫣皺眉。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突地外頭傳來一陣叫喚。
「我朋友來接我了我走了。」
「水嫣」
「放手──姚水茵」
叩的一聲。
水嫣後怕的看著方才在拉扯中,自己一失手將姐姐推向牆角。
水茵捧著昏沉沉的腦,仍不放棄
「嫣兒,你聽話」
這外頭的社會還不適合她去闖
她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小孩子。
拿什麽本事去和那些人玩
只是姚水嫣很早以前於心底就把姐姐的話當放屁。那種八股思想她始終覺得早已落伍如今她還要自己聽什麽呢
她嗤笑一聲。外頭開始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姐就這樣了。以後我還會回來的──」
回來
哈
就和當初那個人講的是果然是一模一樣的話。
真是可怕的遺傳因子,不是嗎
屋外,傳來妹妹與男人的聲音。
「怎麽這麽慢」
「唉─我姐回來了,得跟她講一聲再走嘛」
「那老古板沒刁難你吧」
「呿我誰我可是姚水嫣耶」
「你呦」
然後,聲音漸小,人已遠去。
屋內,姚水茵縮在牆角,十指遮著自己的臉。
再這麽哭下去,到最後流出來的會不會只剩下紅色的血
原來到最後,自己又只剩下一個人了
為什麽她無論做的再怎樣盡心盡力,她們最後都還是要離開她─
毫不猶豫,在要離去時總是把她當成垃圾一般狠狠推開。
直到要去學校報到的那這兩天。
她吃不得也睡不好。
恍恍惚惚中,記憶的浪潮又將自己帶回初時,母親乘著一場暴風雨而去,她放學回家連書包都還未放下,破舊的小屋內又是括風又是露水,慘不忍賭。
顧不得明日的期考,姚水茵沖入房內。
人說母女連心,那時她體悟還真是說不出的酸狠呀─
母親終是一聲不響的跑了。
接著,門外一陣聲響。她開門,見著隔壁大嬸的一副八婆樣,也才發現她懷里摟著正是她們家的小水嫣。
她咬牙憋著氣。
「茵茵呀早上聽人說你媽跟著一個外鄉人坐車走了」
大嬸眼一轉。
「她去哪拉,怎也沒帶上你們姐妹倆」
她低頭,將小妹妹抱回自己身邊。
然後用力的將大門一關──
「嘿你這孩子怎麽一點禮貌也沒」
「難怪你媽會扔下你們跟男人跑」
她默默的抱著無知稚氣的水嫣,又哭又笑,心中一片荒蕪──
原來死了一回又一回後,她是真覺得人生無望。
痛過累過哭過,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只怪她真是沒本事,命中注定所親之人必離她而去──
寂寞成噬人的獸,一點一滴吞去她所有的光明美好。
她遂成了個行屍走的可憐人──
那時姚水茵還以為日子就會這樣沒頭沒尾的過到盡頭。
卻不知原以為該逃開的惡夢本未曾離去,那些可怕的事正沉潛在暗處,一如那被強暴的黑暗,正虎視眈眈的准備撲向她好生吞活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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