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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茵。」
多年後,水茵再想,當時,自己是有多麽抗拒這項事實。
她聽著那聲音。帶著乾凈、清爽,以及明然的活力───
為什麽偏要出現在一切改變之後呢
她突覺得天崩地裂。
再也支持不住,她按著窗邊,緩緩坐了下來。
「水茵水茵──」
「沒什麽事吧,吭」
她背對著那一切,卻還是感覺到男孩進來急急靠近自己那股溫柔的問候。
溫柔的卻直覺更令她心酸。
她眯著眼。
氣若猶絲,那黯落的神情簡直就像是剛被判了死刑般的模兒,除了絕望,是再也看不到一點生機。
「元華──」
她真的是長聲喟嘆──
「為什麽我會和你在這兒」
水茵聽得元華笑了聲。
帶著一點少年特有的飛揚、以及志得意滿的聲線道:
「嘿。水茵,我把你──把你從那兒房子救出來了。」
他拉住她,感受著她的軟弱,以及香綿的軀體。就這麽靠近她,那淡淡的幽藍馨香就這麽舒爽了自己的心脾──
這都是他的。從那最初,怦然心動起──比他所擁有的一切還更要意義深遠,他相當在意的,即使經過這麽多風風雨雨──
他想起:此刻,女人終是成為自己,一人的。
元華的心頭更是一種比劇烈震動,更加歡慰的心情。
「起來吧怎麽都是一身冷汗做惡夢了」
水茵卻是一勁的搖頭。
元華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元華──」
她仰起來的面,卻一副快哭的樣兒。
看不見被解放後的快樂。
他從她臉上,詭異地竟只讀出一種叫心碎的神態──
為什麽
「我得回去。」
「為什麽」
他抓著她。
不解──這焦燥的情緒像條蛇──快速的糾結死纏在他心里──
他的聲音激動許分。
「你是怕被抓回去嗎」
「不用緊的,我都已經想好了一切──」
「元華。」
水茵搖頭。
她的神態也不比少年平靜。
她急切的看著他。
卻不是用看情人的那般熱切凝望著他──
而是用著心驚、魂顫的眼神瞪向他,搖頭。
「你不懂的,我一定得回去。他、他們──」
一聽到這兒,他怎忍得下去。
手勁是益發用力,抓著水茵的手是陷的更深。
「你怎麽這麽傻回去──難不成你真的愛上」
「沒有」
她叫著。
一種莫名的激昂的聲。
「沒有──只是、只是」
「你放心好了。」
他將她扶起來,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著。
水茵看著他。
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少年。
穿著特殊簡裁的破洞牛仔褲,在配上很街頭圖案的印花──此刻的少年,褪去一身名牌後,看起來很有街頭上嬉皮男孩的風格。
完全地──變了一個人似的。
見她愣愣的看著自己。
元華拿過一瓶水。他方才出去,就是去張羅這些──
「先喝口水吧──我再跟你說,好不」
她像是渾身一顫,立即地又想起此時的──
「元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