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近乎是乞求。
「如果你是擔心你妹妹──」
他邊說,邊對她愕然吃驚的樣兒燦爛一笑。
情不自禁地,他了她頰上的發。
「那你可以放下心。」
「」
元華說:
「她已經沒法再造成威脅──」
水茵心一沉。
「你───」「你──你把水嫣怎麽了」
話,就這麽不經思考,脫口而出。
當她這麽叫出聲時。
兩人四目相交下,皆一愣。
元華露出笑,苦澀的。
似乎是怎麽也料想不到水茵會是這種反應。
「水茵──你把我想成什麽了」
水茵白了臉,那眸內有著微弱的悲光。那種小動物的眼神,當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掌握在別人手上時,流轉的眼波、心跳及脈搏就是這般──微弱地,無措地──只能等待死期的到來又或是只能任憑旁人宰割──
這種心境已不自覺地深入她的腦海中──於是乎,她只能這麽想。
「元華」
可少年──
正當她不安著,元華反是又先再度開口。
他搖頭:「你放心。水嫣沒事。」
「只是──她現在有人在旁邊保護她的安危」
保護──
怎麽可能
水嫣的生活圈不是都一直在其他少年們的監控下活著的嗎
「王語漢──華裔少年,半年前,他由我的指示下進入水嫣那一班就讀。他的背景單純,家庭因素也十分簡素,即使查了,也不可能再查出什麽特別的資料──然後」
水茵這才想起。
「就是水嫣最近剛交往不久的那個東方男孩」
元華看了她一眼,點頭。
透過每個月固定寄回來的照片中,她和田義等人都知道水嫣又開始與班上的同齡男孩走在一塊───經過調查後,都以為那的的確確是個很普通、又有上進心的好孩子
怎知──竟然那背後還有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曲折。
元華繼續道:「他其實是孤兒院里長大的,人品不錯,既聰明也很肯力爭上游──我們家固定都有捐款給國內外幾家孤兒院──我和他就是這麽相熟的。」
「後來──他知道我有些困難,他很主動地,打電話與我聯絡。」
「我也是後來調查下才發現水嫣到了西雅圖──」
「於是,從一年半起我就開始策畫這一切。」
水茵直覺得自己陷在一種奇怪的困境里,又冰又麻──
她不知道,怎麽現在的少年們,一個比一個都還會算──一個比一個更不讓自己吃到一點虧的──多麽工於心計
她避過那太狂熱的眼。
六神無主地,她聽見自己喃喃的說:「於是,你就把我妹的感情也一並算進去了」
「水茵,其實──」
她聽見他語氣里的歉意。
心口一窒。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付了多大的代價,才讓她重新開始她的人生而你、你們怎麽───究竟有沒有把我們當人看呢我們是人──不是你們覺得可以利用時就拿出來,用不到時就再丟回資源回收──」
「水茵──」
她打著氣,直沖沖地再問:「你說───那個王什麽的男孩,對水嫣,到底有沒有認真過還是他也不過是聽令行事罷了」
元華被這樣激動不已的水茵給嚇的一愣。
對於她連續丟過來的好幾個問號,剎那間,一向在外人面前總是能辯論無礙、高談闊論的口技是半點都使不上。
水茵最後終是低著頭──
微微聳肩,而後還接著發出了個不明言意的冷笑。
那態度──竟是過份的嫉世憤俗了。
元華被她這模樣感到心中一刺。
他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而水茵又為何如此不快。
他正覺得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水茵這時卻又問他:
「你確定那個男的──真能保護好我妹妹」
「是的。」
元華這下可是再確定不過:「他是個很重承諾的孩子,已經答應我的事情──他就是拼了命也會盡可能達成──」
「是嗎」
水茵已經不知道,為什麽──兩年後,這一切──似乎又要再起波瀾
她心如嚼蠟,苦澀的、心痛的、失落的、害怕的──如今,她已經再無氣力去抵抗、去應付這一切了
「水茵」這時,元華的聲音又再度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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