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暮年 12(2 / 2)

白衣暮年 本站 4857 字 2020-12-18

上官清冷眼旁觀,心下卻清楚,這第一場不過是兩方互相試探,派出的不會

是什么高手,輸贏也就無所謂了。當下上官清便閉目養神,手中抓著茶杯把玩著。

不出所料,台上兩人雖然打得不相伯仲,萬分,但顯然都非絕頂高手,

這第一場打了近半個時辰方才分出勝負,那曹墨一方的黑面青年略勝半招,先奪

頭籌。

雙方稍憩片刻,一位灰發老道手執一把玄鐵劍緩步上台,目光一掃,最後盯

在妙檄真人身上,朗聲道:「妙檄真人,聽聞你近十年來精研劍術,已窺得破雲

摘星劍法的幾式真諦,不知老道可有榮幸見識一下?」

聽著老道語氣,顯然是冷善這一方的精英人物,而加上「破雲摘星劍法」這

幾字,上官清卻是心中一驚,當即從假寐的狀態醒來,連身體都挺直了幾分。可

妙檄真人聞言卻只是慵懶的抓起了手邊的一柄普通鐵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身

邊的曹墨,這才起身踱著步子走上台。

台上的兩人明顯帶著不同的風格,灰發老道手捏劍訣,氣勢洶涌。可反觀妙

檄真人,雖是也拔劍出鞘,但氣勢之中卻總是透露著一分的敷衍意味。果然,當

灰發老道氣勢洶洶的幾劍刺來之時,妙檄真人也揮出了所謂的「破雲摘星劍法」,

劍勢細密,綿密如雲雨。

「好,破雲摘星果然名不虛傳!」灰發老道一聲大喝,手下劍法更是凌厲。

不過上官清卻是另有一番看法,精通破雲摘星劍法的他一眼便認出了妙檄真

人所用的不過是一招「撥雲見日」,這招根本就是破雲摘星的基礎劍招,全是為

了打根基而用,這招他們三師兄都會用,看來這妙檄為了揚名,根本就是厚著

臉皮用著基礎劍招冒充正宗劍法。

但妙檄放著其他師門凌厲劍法不用,卻怎么使用這像是敷衍的劍法?難道…

上官清心中計,事實果然不出所料,幾十招一過,妙檄真人手中鐵劍「當」

的一聲被灰發老道手中的玄鐵劍削去一半,劍招也散亂了起來。看到這里,上官

清又恢復了假寐,心下道:看來我當初的計劃實行的不錯,曹墨、妙檄,今日過

後,我便要你們一無所有……

毫無意外的,因為妙檄真人的懈怠,第二場由冷善一方的灰發老道得勝。如

今兩方各勝一場,最關鍵的就是這第三場的比試。既然到了這關鍵時候,上官清

感到冷善的視線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上官清轉頭望過去,見冷善對他客氣的微

笑著,目光似是暗示的向悠兒的方向瞟了瞟……

上官清心下嘆息了一聲,站起了身來,雖然不情願被人利用,不過自己原本

就是打算在不得已的時候出手的,讓冷善一方得勝原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這邊上官清走上台,卻見到曹墨正在向坐在曹鹿手邊的一位中年美婦說著什

么,神色恭敬,但那美婦卻始終容顏冰冷,直到曹鹿也開口勸說,才神色微微動

容,起身也走上台來。

「賤妾名為玉容,現居雪宮副宮,老先生有禮了。」美婦上台後仍然冷淡,

但語氣卻極為客氣,顯出了一派宗師的氣勢。

「在下風流神劍上官清。」雖然玉容很有禮貌,但那冷淡的摸樣讓上官清心

中很是不快,言語之間已有了淡淡不滿。

可是無論上官清語氣如何,這「風流神劍」四個字卻如同潑入油鍋的冷水一

般轟然炸響。想當年風流神劍風頭之響如今的年輕一輩怕是不曾知曉,但對老一

輩而言卻稱得上如雷貫耳。當年上官清憑著一手破雲摘星劍法,自出道以來全無

敗績,堪稱神話!

聽到上官清之名,美婦面上也是掠過一絲驚訝。但也隨即冷淡了下來,畢竟

雪宮之名在江湖中也稱得上神話之名,隨便一名具有出宮資格的子,便是江湖

上的一流高手,更何況她這個副宮了。

上官清卻不知美婦心中所想,但以他今日赤火四陽功的修為,對付這夫人,

估計只出六成功力便夠了。

正當兩人勁氣外放,打算動手之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卻突然在台下響了

起來「我說各位,這曹墨根本就沒有資格做盟,這比試沒必要了!」台下

頓時嘩然,不過片刻,就在台下讓出了一大片空地,一個瘦小的漢子就在那空地

中央。顯然是眾人不想跟這個口出狂言的人站在一起,敢對南武林盟如此說話,

自己和他站在一起被牽連了怎么辦?

無視曹墨一方的陣陣怒喝,那瘦小漢子依舊陰陽怪氣的說:「曹墨,我說你

好不要臉,本來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應該高興,不過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與你

女兒亂倫通奸,行這禽獸之事吧?」此言一出,人群之中頓時迸發出了更加巨大

的聲響,人們紛紛議論,確實,如此驚人的消息,任誰乍聽之下都感不可思議,

想那常之家父女也不可能行這禽獸之事,更何況曹墨這位以道德聞名的大俠呢?

「嚯,大家都不信吶,那曹鹿小姐,能不能讓大伙看看你的守宮砂啊,要是

大伙覺得不夠,我還能找一位證人出來的。」瘦小的漢子感到附近不善的目光,

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氣定神閑的拍了拍手,一個六旬老者渾身戰抖著從曹府的下

人堆中走了出來。

老者渾身哆嗦,經由曹墨面前時猛地跪在地上,沖著曹墨狠狠的磕了幾個響

頭,直到額頭布滿鮮血才起身走到台上。

老者尷尬的看了看台上的上官清與玉容,做了個揖,猶豫了許久才開口道:

「小的是曹府管家曹忠,小的可以證明,老爺與小姐亂……亂倫確有其事,而且

不光老爺,二老爺妙檄真人也和小姐亂倫了……」

自老者上台的一刻,台下就有不少人認出了他便是曹府的管家,一見他是證

人,有不少人當下就信了大半。

見到場面已為自己所控,那瘦小漢子頓時得意洋洋起來。

聽到此事,美婦悚然動容,而上官清卻仍一副雲淡風輕的摸樣。當日他與冷

善私下談論之時,就已經訂好了這件「毒計」。當初,冷善兩次與上官清商量奪

得南武林盟的勢力,初次上官清還有些猶豫。然而第二次,為了得到北武林盟

的勢力協助,上官清性便把自己設計讓曹氏兄與曹鹿亂倫的事情全盤托出,

沒想到冷善只是思片刻,就想出了這一套毒計。如今,這公開的事實已經算的

上上釘釘,沒得狡辯了。

但不知為何,上官清看著曹鹿那戲謔的表情心中卻掠過一絲不安。

這丫頭實在是太安靜了,根本不像是平常那個睿智的她……

果然,就在人聲鼎沸之時,曹鹿盈盈站起,對著人群輕施一禮,語調婉轉悅

耳的說道:「諸位前輩請聽曹鹿一言,」待得人聲稍歇,財路繼續開口說,「的

確,曹鹿已經並非完璧之身,」說著,曹鹿挽起衣袖,逛街的手臂之上並無守宮

砂的紅點,「但這卻是因為淫賊的侮辱,可惜曹鹿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這才會遭人淫辱。」

「今日一是說明真相,免得眾位前輩遭人蒙蔽,二是曹鹿無法任由那人繼續

逍遙法外,想讓眾位前輩為曹鹿做,找出那淫賊,免得又其他人繼續遭到毒手。」

說完,曹鹿盈盈拜倒,這一舉動惹得台下眾多為她痴迷的少年英傑大聲呼應,不

但將她亂倫的事實全盤否定,還徹底站在了曹家一方,而那些英傑背後的家族或

是長輩們則並不看重曹鹿是否仍是處子,在他們看來,與曹家聯姻所帶來的好處

才更重要,所以在此時讓曹家失勢而袖手旁觀實在是下下之選,眼見曹鹿輕輕巧

巧的化解了這毒辣的一招,他們也樂得錦上添花,再助曹家一把。

上官清此時心中錯愕異常,眼見他與冷善那毒辣到能讓曹家不得翻身的一招,

卻被如此輕易的化解,看來這曹鹿真是不得小覷啊,想不到被困十幾年,世間竟

有了如此出色的女子。

難道曹墨與妙檄真人注定命不該絕?

難道自己苦心經營就注定功虧一簣?

上官清不甘心的想到。

勢頭漸轉,仿佛勝利的天平開始向曹家傾斜,這場斗智注定要以上官清失敗

收場。

不過世間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嗎物極必反,否極泰來!

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曹鹿小姐此言差矣,無論是方才那位仁兄還是

小姐之言都為一面之詞,即使有了人證物證,這些也都可偽造,算不得數。」這

雙重否定之言顯然與那瘦小漢子抖出曹墨亂倫之事一樣具有震撼力。所有人都想

看看這無視南北武林盟的人到底長得什么樣。

當然,所有人也不想和這人扯上關系,因為不論何方勝利,恐怕和他為伍的

下場都不好看。所以,一大片空地就如方才一般在那聲音的周圍空了出來。

只見在那片空地中央之人……竟是流雲!

此時的流雲依然風流瀟灑,白衣飄飄,手執一柄折扇輕敲著手心,神色悠然,

全然不理會周遭之人的目光。

「那敢問這位公子有何指教?」曹路依然淺笑著,極有禮貌的問道。

流雲沒有答曹鹿,眼神輕輕瞟了一眼上官清,笑呵呵的開口道:「在下聽

說皇宮御醫新研究出一種利用迷魂術來套取犯人實供的手法,甚為有效,所以,」

流雲輕搖折扇,一只手向前一招,「在下請人把那幾位御醫都請了出來,事實如

何,稍後便

知……只是不知道曹盟與妙檄真人可有膽量嘗試一下?「

上官清聞言眉梢一挑。看不出這流雲公子文質彬彬,言語卻如此毒辣,這輕

飄飄的一句話徹底堵死了曹墨的任何狡辯之路。而且那用迷魂術逼供的方法他也

知曉,蛛娘很早便研究出來了,上官清本人便精通此道,但若是由自己動手,便

難逃栽贓嫁禍的嫌疑,所以自己用迷魂術絕對是下下之選。

但這流雲……

曹墨與妙檄真人臉上陰晴不定,顯然對流雲忌憚非常,但這眾目睽睽之下,

若是拒絕豈不是等於承認自己與曹鹿亂倫為實?曹墨與妙檄心中煩亂,流雲卻絲

毫不在乎。

只見他旁若無人的帶著幾個白胡子老頭走上台去,隨便讓手下抬了兩把椅子

上來,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兩位德高望重的大俠。

事已至此,曹墨與妙檄再難推脫,只能腿如灌鉛的走上台,別扭的坐在了椅

子上。

流雲目光灼灼的盯了一會兩人,面無表情的側頭對身後的那幾個御醫說道:

「可以了。」語畢,那幾位御醫立即誠惶誠恐的把手頭的物事一一擺放就位,燃

起香爐,低聲在曹墨與妙檄的耳邊低語著。漸漸的,兩人的目光都變的茫然起來。

流雲見狀,幾步上前,目光在兩人的臉上掃動著,最終,停在了妙檄真人的臉上。

「道長法號妙檄?」流雲冷淡的開口。

妙檄真人點了點頭。

「道長可是與曹墨為親生兄?」流雲緩和了不少。

妙檄真人仍然點頭。

「那,道長與曹盟可是與曹鹿小姐有亂倫之事?」流雲的變得溫和,懶洋

洋的讓人聽了很是舒服。

這個問題一出,妙檄真人的身體抖了抖,像是要清醒過來,可是在旁邊御醫

的安撫下平靜了不少,終是點了點頭。

眾人嘩然!

聽到眾人那鼎沸的聲響,如雷般的噪音終是驚醒了曹墨與妙檄兩人,待得聽

清了人潮的議論,兩人的臉色都變了。

什么權勢、什么名聲、什么地位,在這一刻全都離他們而去。曹鹿也雙手掩

嘴跪倒在地上,雖然她努力抗爭過了,但短短幾天怎么能扭轉上官清毒計的影響?

一切都該結束了……

「恩怨情仇一夕消,

河中浮萍,

柳絮飛霜,

十年怒火酒難澆,

因由種種,

難棄難消,

多情自古空寂寥,

笑靦如刀,

情斷難長,

壽星逐鹿無歸巢,

前路渺渺,

情短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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