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捧殺(2 / 2)

韓四當官 卓牧閑 1398 字 2020-07-07

「這你也曉得?」

「您在來泰州的路上晚生就曉得了,這主意就是那幾個鹽商出的。他們願意認捐,也願意認輸,不過有一個條件,這條件就是把您調泰州來守城!說什么只相信您,不敢把身家性命托付給守備營和漕標的那些綠營兵丁,更不敢把身家性命托付給吳吏目那些貪生怕死之輩。」

李秀才頓了頓,又說道:「徐同知下午既沒答應,也沒不答應。晚生心想徐同知是什么人,是出了名的軟硬不吃,怎會被一幫商人要挾,本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韓老爺您一到泰州,徐同知還是要您署李昌經空出來的那個缺,還是想讓您來守城。」

潘二大吃一驚:「少爺,徐老爺真讓你在泰州守城,真讓你捐六品頂戴?」

韓秀峰苦著臉糾正道:「從六品。」

「不管幾品,捐這個頂戴有意思嗎?做『搖頭老爺』還不如接著做巡檢呢,何況真做上這『搖頭老爺』就得留在泰州守城!」潘二心急如焚。

「你以為不捐頂戴,不做這個『搖頭老爺』,徐老爺就不會讓我跟他一道守城?」

「沒得討價還價?」

不等韓秀峰開口,李秀才就如喪考妣地說:「長生兄弟,徐同知就是一條瘋狗,盯上誰,誰倒霉!李昌經豁出去了,一而再再而三告病,以為被革職便能回老家,結果別說他回不去,連他大婆娘、小婆娘和幾個孩子都走不了。說出來你不敢相信,連張老爺、張二少爺一大家子都被徐同知給軟禁在州衙里。」

潘二驚恐地問:「他龜兒子尋死就算了,還要拉著別人的全家老小一塊死?」

李秀才苦著臉說:「他連自個兒婆娘孩子的命都不在乎,怎么會在乎別人的命,又怎么會在乎別人婆娘孩子的死活?別說那些官老爺,連我這樣的現在都出不了城。不但走不了,天一亮還得幫他去拆房子。」

韓秀峰下意識問:「拆房子?」

李秀才解釋道:「他要堅壁清野,要把城外五里的房子全拆掉,一間也不許留!」

「房子拆了,百姓住哪兒?」

「鄉下有親戚的去投親,沒親戚的進城。下午不是勸輸了嗎,只要被召集去衙門的商人全得捐輸,有錢出錢,沒錢出糧。讓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先吃自個兒的糧,吃完衙門開粥場。」李秀才頓了頓,接著道:「開粥場婦孺小孩兒可以去吃,青壯不許去。想吃飯,想活命,要么幫著守城,要么去拆橋填河。」

「拆哪兒的橋,填哪兒的河?」

「泰州到揚州之間的橋,州城方圓二十里的橋,有一座算一座全要拆掉。往西的大河小河,只要能通向揚州的,每隔十里就要填一座壩。他要讓賊匪的水軍過不來,讓賊匪的陸路大軍也不好走,說什么能遲滯一天算一天。」

這是破釜沉舟,這是鐵了心要守城!

韓秀峰沉思了片刻,又問道:「李先生,你剛才說你現在除了辦差都出不了城,那許樂群能不能出城?」

「他能,不光他能,只要認捐認輸的人都能。」

「都捐些啥?」潘二忍不住問。

「還能捐什么,捐納唄!聽說是陸制台一曉得太平賊匪順江而下,就六百里加急跟朝廷疏請了上百張空白執照,以便開捐籌餉。結果戶部的空白捐納執照剛送到清江浦,江寧已經被太平賊匪給圍住了,而這些空白執照現在全在漕運總督楊殿邦手里。」

李秀才挪了下身子,接著道:「以前無論捐出身還是捐頂戴,想要拿到部照,想穿官服見官不拜,少說也要等上兩三年。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是一手交銀子一手拿部照。還不照實收,不管你想捐啥官,只要是四品以下全可打兩折。」

韓秀峰低聲問:「這么說城里的那些鹽商和大掌櫃全捐了?」

「全捐了,不但要捐納,還要捐輸。因為捐納的銀子原本全要上交江寧藩庫,現在全要上交到漕運衙門的銀庫。該多少就要上交多少,州衙一兩也不能截留,所以那些鹽商和大掌櫃不但要捐頂戴也要捐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