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去葯店買了退燒葯吃下,揣著剩下的幾張錢,又開始走走停停。
她的頭還是有點痛,強撐著身體,在大太陽底下曬了一會兒,等肚子咕咕叫了,她又去包子店買了兩個經濟實惠的肉包子,邊吃邊走,觀察路邊的招聘啟事。
坐下休息的時候,她發了幾條信息,又打了一通電話,通話結束,她低頭打量起了手機。
手機還是兩年前,高考前夕父親給她買的,五千多塊,現在應該也值一點錢。
她又想到母親的話,發了會兒呆,她還是將手機放回了口袋。
正打算繼續去找招聘啟事,她突然看見兩道人影從對面的飯店走了出來。
她不認識那兩人,卻又覺得那兩個人有點熟悉,她皺眉想了一會兒,突然一個機靈。
那個又瘦又高長相猥瑣的男人,不正是前天晚上的那個河霸瘦高個!因為他一直站在領頭的邊上,除了領頭的,就他話最多,難怪讓人覺得熟悉。
可是他怎么跑那么遠來了?
周焱想到什么,腳步一提,跟在了他們身後幾十米處。
***
老劉叔在碼頭卸貨,精神不濟,神色抑郁,邊上的工友遞給他一根煙,安慰道:」嗨,別著急,你要這么想,人沒事就好,你說你那晚上睡著了,連人進了屋子都不知道,要是那人給你來一刀子,你想想看,啊,是不是破財擋災的道理?」
老劉叔懨懨地說:」那種人要是敢動刀子,就不是河霸了。」
正說著,他看見不遠處朝他跑來的小人,勉強撐起笑容。
」爸爸,爸爸,李叔叔呢?白姐姐呢?」
」他們已經走了。」
欣欣嘟嘴:」白姐姐還沒跟我說故事呢,我們快點追上他們!」
老劉叔說:」不著急,過兩天就能追上他們了。」
邊上的工友還要再說幾句安慰的話,突然,電話鈴響了,不是他的。
老劉叔接起電話,聽見對方說:」是劉民嗎?我這里是派出所!」
***
老劉叔急急忙忙趕到派出所,滿頭大汗,連氣都來不及喘一口,逮著民警就問:」警察同志,是不是抓到那兩個河霸了?」
」別急別急,你先坐下。」民警說,」已經抓到了,贓款因為是前天半夜剛到手的,現在還沒有銷贓,四萬塊錢,花掉了兩千塊,那兩個人已經據實交代了,四萬塊數目不小,他們倆這下可完蛋了。」
老劉叔感謝道:」哎喲,我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真是謝謝你們!太謝謝你們了!」
民警笑道:」也是巧了,多虧了一位熱心群眾幫忙,要不是她提供的線索,我們還真法這么快把那兩個犯罪嫌疑人抓回來!」
」熱心群眾?」老劉叔不解。
民警說:」噢,她剛剛去了洗手間,應該快出來了,哎——就是她!」
老劉叔順著民警指的方向看去,驚訝道:」哎,你怎么在這里?」
***
周焱吃上了一碗熱騰騰的面條,鼻通氣順,舒服不少。
欣欣一直纏著她:」白姐姐,講故事,講故事!」
老劉叔把她拉開:」你先回去睡覺,聽話,爸爸和白姐姐有事要說。」
欣欣乖乖回房了,老劉叔開口:」小白啊……」
周焱被面湯嗆到,咳嗽起來。
老劉叔說:」慢點吃慢點吃,不著急啊!」
周焱止了咳,也吃飽了。
老劉叔繼續問:」那李政走了,把你放在這里,你這里有親戚嗎?」
周焱搖搖頭:」沒有親戚。」
」那你一個小姑娘,怎么能一個人留在這里,你有什么打算?」
周焱輕松道:」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我就回去。」
老劉叔不認同:」亂來!」
***
河道上,船只漸多。
李政一個人開船,因為還需要休息,行駛速度略慢。中午出發,晚上停船,吃了點掛面,睡到十一二點,又起來開船。
去廁所洗了把臉,抽毛巾的時候,帶著邊上另一塊毛巾掉了下來,李政撿起來,把那塊毛巾扔到了灶台上,當新抹布用,又把多余的牙刷扔到外面曬月亮,打算當擦鞋板用。
牙刷還沒來得及曬干,天空就飄起了小雨,等到了次日上午,雨勢漸大,淅淅瀝瀝砸在河道上,水面看起來不再平靜。
算算時間,六月底七月初,正是黃梅天,雨水多,潮水也多。李政探了下天氣,繼續順著河道行駛。
空船浮在水面,雨水敲擊在甲板上,一路噼里啪啦。
傍晚雨停,李政給船加了油和水。那天他取了兩千五,給了那人二百,剩下的兩千三,現在一股腦的都換成了油。
船只扎堆靠岸,他的船就在岸邊,船上的人穿來走去,總是踩的他的甲板咚咚作響,李政聽得煩,干脆上了岸,跟人打牌喝酒去了。
牌桌上烏煙瘴氣,啤酒香煙亂堆,冷氣打得足,還有人打噴嚏。
一個小伙子打趣:」冷了是不是?來,到哥哥這里來,哥哥給你暖暖!」
打噴嚏的女人嬌斥一聲:」滾一邊去!」
對方笑道:」那到你小政哥那里去,你小政哥難得來一趟,把握機會呀!」
那女人靠近嘴里叼著根煙,正低頭看牌的男人,嗲聲嗲氣說:」小政哥——」
李政一抖肩,甩開那女人的手,皺著眉頭,扔出三張撲克,說:」香水打翻了吧?滾滾滾!」
那女人氣得走了。
對家小伙子好笑地說:」不是我說,哥,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李政說:」出牌。」
對方出了牌,問他:」這次打算在這里呆幾天?」
」明天走。」
」經過慶州嗎?」
李政手一頓,沒有回答。
對方又說:」去不去慶州,倒是說句話啊。」
李政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怎么?」
對方說:」也沒什么,幫我帶點東西過去。」見對面的人沒反應,他又說,」她上個月又多開了一家餐館,忙昏了頭,聽說摔在碎玻璃上,腳崴了,胳膊也破相了。我買了點葯膏,聽說對疤痕修復效果特別好。」
李政皺眉:」自己去。」
」你知道,她不愛見我。但她對你到底不一樣。」
李政把牌一摔,撲克飛飛揚揚撒了一桌,一張紅桃k刮在了對面那人臉上。李政走進小客棧,隨手倒了一杯酒喝。
***
天色陰沉,空氣濕漉,小蟲子低飛,悶熱難捱。
周焱坐在駕駛艙里,低頭打量儀表台。
儀表台上按鍵多,還有一個大屏幕的導航,座椅上鋪著涼席,小電扇送著風,水杯里是菊花茶枸杞茶。整間駕駛艙裝修簡約,設備先進。
不像那艘船上的,黃色的儀表台,簡單的按鍵,沒有導航,沒有電扇,沒有水杯,連門上的木頭都快腐爛了。
老劉叔指著導航說:」我的速度不快,人家快的,13公里,10公里,我慢慢來。」
躺在座椅上的欣欣嚷嚷:」要快要快,快點到衡通,我要去游泳!」
老劉叔說:」你不是厲害的很嗎,這江里也可以游啊!」
」不要,這水臟死了!我那天晚上洗了好久的澡。」欣欣看向周焱,」白姐姐,你那天沒洗澡就睡了嗎?你都不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