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娘娘腔 水千丞 6936 字 2020-05-30

adrian在晚上的時候給他打包了香噴噴的粥和一些小菜。

三個人都很默契地閉口不提邵群,以及他之所以在這里的原因。

黎朔幾乎是放下了工作在陪著他照顧著他,溫柔又體貼,把醫院里老老少少的醫生護士都迷暈乎了。adrian也是天天都會來看他,經常自己搞怪把自己逗得哈哈樂,卻看不到李程秀的笑容。

李程秀變得愈發沉默了。

本來就不愛說話的人,此時更是一天開不了幾次口。

adrian把小茶杯也帶到了醫院來,本來醫院是不讓帶寵物的,被發現之後adrian就跟護士阿姨耍賴。護士阿姨禁不住這么漂亮的男孩子跟她撒嬌,母性大發,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李程秀就經常摟著小茶杯發呆,整個人跟沒了魂兒一樣。

他一共住了一個星期的院。

其實並沒有大礙,無非是著了涼,還有些難以啟齒的傷,但是恢復的很快。

出院後發現,黎朔已經給他找好了新的住處,連行李什么的,都一樣不落地搬了過來。房子里什么都有,布置得溫馨舒適,很有家的氣息。

李程秀除了道謝,也沒說什么,就住下了。

黎朔幫他把工作也辭了。

因為據說邵群自從去他原來住的地方找不到他人後,又去了餐館很多次,就算黎朔不幫他辭掉,他也不願意再在那個地方干了。

他要把邵群從他的生活中徹底剔除,這輩子都見不到最好,怎么能讓他找到他。

突然閑下來的日子,李程秀每天除了看著電視發呆,就是抱著茶杯發呆。

黎朔看著他這個樣子,又心急又心疼。

把李程秀安頓好後,他正打算去找邵群這個畜生,沒想到邵群自動找上了門兒來。

黎朔接到秘書的電話的時候,正埋首在一堆文件里,累得直按太陽穴。

他因為照顧李程秀而曠了幾天的班,現在工作簡直是堆積如山。

內線電話響起,他頭也沒抬,摸索著按下按鈕。

「黎總,amy說有位邵先生找您……」那頭秘書的聲音透著猶豫。

黎朔表情一滯,慢慢抬起頭來:「邵先生?」

「對的,他沒有預約,但是amy說他態度很強硬,看著不太對頭,要不要叫保安呢?」

黎朔「嗯」了一聲:「讓他上來吧,你打個電話給保安部,讓他們叫幾個人上來在我辦公室外面待命,另外打電話報警。」

「啊……」秘書遲疑地叫了一聲。

「照我說的做,讓他上來吧。」

「……好的。」

那頭掛上電話,黎朔就把手邊兒的重要稿件放進抽屜里,起身伸了個懶腰,並動手把領帶扯下來,把脖領處的扣子松了開來。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黎朔叫了一聲進來。

就見前台小姐打開門,戰戰兢兢地把一臉煞氣寒意逼人的邵群領了進來,然後迅速地關門退了出去。

邵群一如他頭一次見時的樣子,衣著光鮮,頭發用發蠟固定得很有層次感,大衣上找不出多余的毛屑,褲管筆直,皮鞋簡直亮得不可思議。

可是黎朔依然能看得出來他狀態並不好。

作為男人,他很能理解邵群不能夠在情敵面前掉價的堅持,可是這些刻意的修飾,卻被他頂著的兩個黑眼圈和陰沉的臉色所出賣。

意氣風發不能用裝的,同樣,頹然沮喪也不是輕易能掩飾的。

邵群的表情,就好像隨時准備要撲上來咬死他。

黎朔雙手環胸,下意識地做出戒備的姿勢,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冷酷。

邵群咬牙道:「李程秀在哪兒?」

黎朔諷刺地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邵群當然知道黎朔絕不會輕易告訴他,可是眼下,他真的有種走投無路的緊迫感,所以才找到這里來。

他那天晚上把自己灌了個大醉,然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錯了。

自己雖然脾氣暴躁,經常闖禍,但是向來是知道輕重的。對於李程秀的事,他一直都沒覺得有什么出格的,他所做的,都在他能掌控的范圍內。李程秀該牢牢地被他控制,而他覺得自己對他還挺好的,怎么就鬧成現在這樣了呢?這跟他預想的,差太多了。

無論是醉著,還是清醒著,他都無法從那種陌生的悲憤情緒中解脫出來。

他想李程秀,想得他都害怕了。

尤其是他隔天再去找他,從房東太太哪里得知他已經搬走了,並且臨走前是被人送到醫院去了,他就更害怕。

即使他心里依然惡心李程秀跟黎朔的事兒,也覺得自己這回欺負得過了。

他得把李程秀弄回來,以後該怎么對他,他可以慢慢想,但是他絕對得把人弄回來。

邵群滿眼冒火地指著黎朔的鼻梁道:「你他媽敢挖我牆角,橫插一道的算什么東西,馬上把他還給我。」

黎朔露出不屑的表情:「你配不上程秀,再說,他這輩子也不會再想見到你這種畜生了。」

邵群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拳頭握得咯咯響,逼近了一步,怒道:「不是你死皮賴臉地在我們倆之間攪合,他能說走就走嗎,姓黎的,你別把我惹毛了。」

黎朔冷道:「程秀離開你是你的問題,我再次見到程秀,是在你們分手之後。你自己缺德,少往別人身上潑臟水,你不配詆毀程秀。」

邵群愣了一下,身子有些抖:「真……真的?」

他誤會程秀了嗎?

邵群一瞬間覺得眼前有些花,身體驟然冷了下去。

黎朔厭惡地看著他:「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我要告訴你,程秀以後跟你沒有半點關系,我會好好照顧他,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別再找他,免得見到你影響他心情。」

邵群眼神中盡是嗜血的憤怒,他又上前了一步,拼命抑制著自己想揮出去的拳頭。

他還想從他嘴里弄出李程秀的下落,只能忍著揍死他的沖動。

沒想到他還沒動手,黎朔已經沖了上來,在他怔愣的時候照著他的臉狠狠轟了一拳。

這一拳是用了全力,一下子把邵群打翻在地上。

黎朔的憤怒全都依附在了拳頭,撲上去就要揮下第二拳。

邵群將將閃過,從地上跳起來就朝黎朔撲了過去。

兩個人都不吭聲,只是悶頭打了起來。

那架勢就跟對方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都打紅了眼。

辦公室里面的異動很快引起了外面待命的人的注意,幾個年輕力壯的保安趕緊沖了進來。

他們肯定得幫著黎朔啊,幾個人就七手八腳地上去要把倆人拉開。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分了開來,三四個保安使勁兒按住了邵群,黎朔又趁機上去踹了他好幾腳。

邵群恨不得殺了黎朔了,眼睛一片血紅。

過了一會兒,來了幾個警察。

黎朔拿紙巾抹著嘴角的血,一邊整衣服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這個人無端闖入我辦公室,並且攻擊了我。」

邵群這時候也恢復了冷靜,雖然知道丟人了,可是他唯一後悔的就是剛才沒多打黎朔這個孫子幾拳。

警察看這架勢,自然是邵群有問題,就把邵群給帶走了。

黎朔看著辦公室里驚詫得下巴都要掉下來的員工們,勉強笑著揮了揮手:「散了散了,回去工作吧。」

晚上,黎朔去了李程秀住的地方。

他最近下了班,都會去李程秀那兒吃飯,哪怕加班到很晚也得過去吃個宵夜。

李程秀也早就給他准備好了飯菜。

他一開門,就被黎朔青腫的臉頰給嚇了一跳。

「這,怎么了?」

黎朔笑笑:「沒事。」

李程秀把他讓進屋,在後面追問道:「疼嗎?到底怎么了。」

他印象中,黎朔絕不是沖動的人,他總是冷靜地分析事情的利弊,很少有無用的行為,就算遇到了搶劫的,恐怕也會平靜地付錢,避免麻煩。

這樣的黎朔,怎么會跟人打架呢?

黎朔背對著他,把外套掛在衣架上:「今天邵群去我公司了。」

李程秀心頭一震,眉心浮上痛苦的神色。

黎朔回過頭,淡笑道:「好久沒跟人打架了,總算出了口惡氣。」

李程秀愧疚地看著他:「對不……」

黎朔揮手制止他的道歉:「哎,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不給他點教訓,我更難受。」

李程秀把懵懂地瞪著眼睛的小茶杯放到沙發上:「找點葯。」

「不用。」黎朔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處理過了,沒事,幾天就消腫了。」

李程秀有些不自在地站著,不好意思把手抽回來。

黎朔溫柔地看著他,語氣輕松道:「有個東西要送給你,你肯定會高興。」

李程秀點點頭。

黎朔從褲袋里掏出一個紅皮本,把封面對著他:「你的初級會計證。」

李程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這基本已經被他忘記了的證書,仿佛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現實。這幾個星期,自己就好像活在了夢里。他把自己封閉起來,包裹進殼子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抵御外來的傷害。

如果讓他回憶,他幾乎不能記起自己這些時間都干了什么。

盯著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發一整天的呆。

邵群就像一個毒瘤,在他腦中不斷擴散,唯一能避免痛楚的,就是試圖讓大腦一片空白,這是他保護自己僅剩的辦法了。

但這個單薄的小本子,卻把他弄醒了。就像凍麻了的人漸漸在回溫,雖然痛苦難耐,畢竟是有了被救贖的希望。

他顫抖地接過紅皮本,鼻翼輕輕抽動著。

黎朔摸摸他的頭:「恭喜你,我們今天好好慶祝一下吧。」

李程秀感激地看著黎朔。

幾個星期以來,黎朔難得看到李程秀有了略微豐富的表情,心里很是高興。

「程秀,你可以再休息幾天,然後去我朋友的公司上班怎么樣?」

李程秀眨著眼睛:「好……好,謝謝。」

黎朔笑笑:「不用跟我客氣,我想你在那里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你要努力工作,以後才能考注冊會計師。」

李程秀點點頭,心里對黎朔充滿了感激。

他想起什么一樣道:「這個,房子……我付房租……」

黎朔挑了挑眉,含笑著看了他一眼:「好吧。其實我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你幫我付物業費吧,每個月大概三百吧。」

李程秀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太少了……」這么好的房子,他怎么好意思每個月只付三百塊錢。

只是他前幾天說想去重新找房子,又被黎朔溫和地勸了回去。

黎朔眨巴著眼睛:「不然你親我一下,就抵了房租了。」

李程秀微微低下頭,臉有些紅。

黎朔呵呵笑了兩聲,柔聲道:「程秀,我只是想照顧你,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房子你先住著,房租你想給就給吧,如果能讓你舒服一點。我覺得你現在狀態不太好,不適合一個人出去住,等你的工作和生活都步上正軌了,我幫著你一起找房子,好嗎?」

李程秀猶豫地盯著瓷碗。

他不想再欠任何人任何東西了,代價太大,他還不起。

但是黎朔又是個如此誠懇又堅持的人,他不擅長拒絕別人,尤其是好意。

「程秀,房子空著真的就是空著,我寧願讓你住,增加點人氣。就這樣吧,你來幫我交物業費,好嗎?」

李程秀終於點了點頭。

他自從還了邵群的錢,手頭也實在很緊。

之前餐館的工作,連一個月都沒做滿,也沒拿到工資,就連醫葯費都是黎朔給出的。

就憑他現在手里那點錢,租個房子都很拮據。

他在心里默默把這些賬都記了下來,等他掙了錢,會一一還給黎朔。

李程秀並沒有休息太久,他迫不及待地想去上班。

黎朔介紹他去的是個中型外貿公司,主要經營服裝和工業水晶。每天的賬目又多又繁瑣,雖然累,但是很鍛煉人。而且看在黎朔的面子上,給的薪水不低,李程秀對這樣的工作真是無比滿意,他覺得他整個人都漸漸活了過來。

而邵群的情況卻一點也稱不上好。

雖然那天打了個電話,來的幾個公安也沒敢為難他,可是這件事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火。他暗暗發誓不整死這個姓黎的他邵群該改姓了。

他當即就給小周打了個電話,讓他徹底調查黎朔這個人,並且找人跟蹤他,把李程秀給找出來。

都安排好了之後,他就給李文遜去了個電話,讓他今天飛深圳來陪他喝酒。

幾個人平時各有各忙的,誰也不會閑著沒事兒讓他飛過大半個中國就為了喝杯酒,李文遜一聽就知道有事兒,把大厲也打包帶上了。

邵群特意給他說了別叫小升。

他想著上次小升連諷帶刺地提醒他可別給自己的小情兒蹬鼻子上臉了。如今這情形,他就想喝酒,不想去想他媽究竟為什么自己成這樣了。

邵群一個人躲包廂里灌酒的時候,李文遜就和大厲進來了,一進來就嚷嚷:「你他媽真夠意思,大老遠把我們弄過來,就派個司機去接,不說列隊歡迎,怎么著你得親自去一趟吧?」

邵群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李文遜湊過去坐他身邊兒:「邵群,你怎么了。」

大厲也圍過去:「操,看看你這副慫樣兒,怎么了。」

邵群剛想張嘴,電話突然響起來了。

邵群一看來電顯示,一點不誇張地說,火一下沖上頭頂了都。

他冷冷地按下電話,卻沒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平穩透著冰冷的女聲:「邵群,戚茗的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說聯系不到你,你們怎么了。」

邵群冷笑了一聲:「戚茗?戚茗是他媽誰?」

那邊兒頓了一下:「邵群,你怎么了?別耍混蛋,你們要是吵架了,應該好好……」

「吵個屁!」邵群一字一頓地對那頭說,「大姐,你聽好了,老子不結了,對,你沒聽錯,老子他媽不結了。你不是愛折騰嗎,你不是可會自作主張了嗎?這回我就看看,我就看看你能不能把我綁進民政局去。」邵群說完啪地按掉了電話。

李文遜和大厲驚訝地看著他。

「唉唉,這怎么了,這么跟你姐說話呢。怎么了呀,不結了?不結婚了?」

電話馬上又響了起來。

邵群喝了口酒,按下通話鍵,邵雯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頗為嚴厲:「邵群,你喝醉了吧,說什么胡話呢?戚茗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要多擔待,她是女的,又比你小……」

「我都說了,我他媽不認識戚茗是誰。我那天跟你說得好好的,叫你別管我的事別管我的事!你把三姐弄去我家干什么,啊?你以為把李程秀擠兌走了,我就能如你所願了?我告訴你,我偏不!我就不結了,你們愛怎么收拾怎么收拾,你愛自作聰明,你自己處理去吧。」邵群說完後直接關了機,端起桌上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大厲硬要從他手上把酒杯搶下來,大聲道:「邵群,你他媽到底怎么了?說話。」

邵群一把把水晶杯摔到了地上,有些失控地低吼道:「媽逼李程秀跟人跑了!跟人跑了!」

兩人都愣了一下。

李文遜咽了口吐沫,然後故作輕松地笑道:「操,多大點兒事兒,這么個吃里爬外的兔子,跑就跑了。我剛進來還在外邊兒看著個寶貝,那小腰扭得可帶勁兒了,我給你叫進來?」

邵群悶不吭聲。

李文遜尷尬地跟大厲對視了一眼。

大厲拍著邵群的肩膀:「哎,哥們兒,不至於吧你。我知道這事兒挺讓人憋氣的,不過真的,跑了就跑了唄,比他好的還不好找啊?」

邵群喝得有點兒高了,就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現在找不著人,操,我非得找出來不可。」

「對,把他和他姘頭都找出來,把他們倆扒光了扔鬧市區去,給你解解氣,行不?」

邵群搖了搖頭,有些難受地抱住腦袋,一遍遍重復著:「我得把他找出來。」

李文遜皺了皺眉頭,他相當看不慣邵群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特傻逼。他趕緊轉移話題道:「眼看過年了,你幾號回北京?」

邵群低聲道:「不回。」

大厲叫道:「怎么的邵群,真打算跟你姐對著干啊,你也不怕被邵老爺子打死。」

邵群一想到他和李程秀鬧成今天這樣,都是他姐干的好事,他就一點也不想回那個家。再說萬一小周過兩天就找著李程秀了,他要在第一時間去把人領回家去。

他想和李程秀一起過年,就他們倆人。

此時正是年關,事務所最忙的時候。小會計們一遍遍地對著令人眼暈的賬目,恨不得在事務所打地鋪了。

黎朔也是每天忙得頭暈眼花,有好幾天沒去看李程秀。

不過他知道李程秀最近過得不錯,上班很有干勁兒,整個人也活了過來。

趁著中午休息的閑暇,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黎大哥。」

黎朔聽到他溫軟的嗓音,就覺得通體舒服。

「程秀,在吃飯嗎?」

「嗯,剛休息。」

「最近很忙吧,這都年底了。」

「對,很忙,大家都很忙。」

「適應得了嗎?」

「可以,可以學,很多,很好。」

「那就好,你既然打算干這行,總得適應的,我就是怕你身體會不會吃不消。」

「不會,我很好。」

「有好好吃飯嗎?」